或者说,萧桐臆想中与俞轻寒的恋爱,是从一个吻开始的。
她和俞轻寒因为两次狼狈不堪的意外熟识,成了朋友。起初,俞轻寒和她不在一班,后来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俞轻寒竟然学期中转到萧桐班上来。
俞轻寒平时挺低调,但她的出身谈吐摆在那里,矜贵得和这个穷乡僻壤里的破落高中格格不入,于是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她就成了一中的风云人物,这个中途换班自然引起了不小轰动。
半个班的男生争着抢着要当她的同桌,结果俞轻寒自己主动坐到了萧桐旁边,一个高贵一个卑贱,一个白天鹅一个丑小鸭,气得半个班的男生直咬牙,恨不得把萧桐从这个班上踢出去。
萧桐承受了半个班恨不得掐死她的目光,弓着身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头恨不得能缩到脖子里去,但想到俞轻寒和她成了同桌,以后两人能有很长很长的相处时间,心里被喜悦装满,不自觉从嘴角露了出来,转头对着窗外,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俞轻寒从窗户玻璃的反光里看到了萧桐笑弯了的眼睛,也跟着笑了起来,手肘坏心眼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特地凑到她的耳后轻轻吹了口气,“也说出来给我听听?”
她故意说得极轻,气息喷在萧桐的后颈上,把萧桐的脖子耳朵都染得透红,声音传到萧桐耳朵里,萧桐觉得俞轻寒的声音就像山涧泉水一样,直直撞在她的心上,心里说不出的通畅舒坦,嘴角都快咧到了后脑勺。
“你怎么会来我们班?”萧桐笑得太荡漾,根本不敢看俞轻寒,背对着俞轻寒问,说话时肩膀一抖一抖的。
俞轻寒的手臂搭在她肩膀上,感受她声音通过自己手臂传过来的震动,有意逗她,贴得更近,几乎是在她耳朵眼里私密地低语,“我不来,你又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这下,萧桐的脸红得快滴血,她觉得全班的眼睛都在注视着自己,更加不敢回头了,只得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没事的,现在在上语文课,语文老师是全校出了名的严格,没人会注意她们……
就这样稀里糊涂过了一节课,又稀里糊涂过了一整天,等到下午放学的时候,萧桐脸上的红色才渐渐退去,和俞轻寒一起收拾书包的时候,俞轻寒把她忘记装走的铅笔盒塞进她的书包里,萧桐终于相信,俞轻寒真的和自己成了同桌了。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小鹿乱撞了好几天,萧桐没交过朋友,也没谈过恋爱,她以为这是终于有了一个好朋友才有的喜悦,完全没有往任何可疑的方面去想。
不得不说,世上在没有比俞轻寒更体贴周到的朋友了,和萧桐相处不过几天,就认真记下了萧桐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知道萧桐有胃病,和萧桐一起吃饭,总会避开所有刺激性的食物——尽管她本人偏爱吃辣。
下课后一起趴在桌子上聊天,两个人面对着彼此,胳膊肘挨着胳膊肘,深秋的阳光正好,不凉不热地洒在俞轻寒脸上,她的睫毛在金色的光晕里一闪一闪,萧桐眯着眼睛看她,喜悦从眼睛里毫不掩饰地溢出来,好像她的整张脸都在笑,连眼角的小痣都因为浸透了阳光而变得幸福起来。
俞轻寒看着阳光里的萧桐,被她眼角一点痣搔得心痒难耐,她原想等得久一点,不要吓着这个小姑娘,可还是忍不住伸手,食指轻轻点在了萧桐的眼角。
温暖又柔软的触感。
满足从指间一直传到心底,俞轻寒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喟叹,萧桐就像一件遗落在这个小镇上的瑰宝,而俞轻寒是长途跋涉的寻宝人,现在,这个宝物被她先找到了,占为己有。
虽然真品遥不可及,但是萧桐却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怎么能叫人不兴奋。
一起上学,一起下课趴在桌子上聊天,一起放学,还有周末一起远游爬山,萧桐从来不知道生活可以这样有乐趣,每一天都像浸泡在蜜罐里,每一天睡前都在期待着明天更早地到来。
冬天,下过第一场雪的时候,俞轻寒带萧桐去爬山看日出。
太阳火红又冰凉,为洁白的初雪染上一层含羞带怯的胭脂妆,萧桐的脸也冻得通红,和清晨的日出白雪相得益彰,俞轻寒把她的手捧在手心里轻轻地揉搓哈气,两个人凑在一起取暖,萧桐脸红红的看她,眼里映着朝霞,比日出还要好看。
冬日的清晨太静,俞轻寒不忍心打破,和萧桐头挨着头靠在一起,悄悄地问她:“冷么?”
“不冷。”萧桐哈出一口白气来,腼腆地笑,“轻寒,日出真好看。”
俞轻寒点着萧桐的鼻子调笑,“没有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