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凉府内。裴玄瑾穿着雪白的寝衣,慵懒的坐在床边,面前清一水的年轻姑娘,各个眉眼英气,细一看有些神似李元英,都没穿衣服,并排站在空旷的寝殿里,冷的瑟瑟发抖。裴玄瑾盯着面前的姑娘们,拿过一旁的酒杯,喝了一口,缓缓站起身,走到其中一个姑娘面前,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慢条斯理的发问。“有趣吗?”姑娘并不知他问的是什么,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惊慌的点头。“有,有趣!”裴玄瑾闷闷的笑出声。“有趣,有你爹个吊的趣。”说着,他将酒壶狠狠的摔在地上。姑娘们吓得连忙匍匐在地,抖似筛糠。裴玄瑾撩起帷帐,平躺在大床上,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把我衣服扒了,你还觉得有趣,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混蛋的女人?”他手疲倦的将眼泪一摸,高大修长的身躯蜷缩在一起。“滚,都滚!”姑娘们拿起衣服,连滚带爬的出了大殿。荀亦终究还是把念清送走了。几人启程上山找李扶星。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又接连下了几天的雨,上山路十分难行,几人趟着泥水,踩着杂草,好不容易走到一个开阔地,突然一只冷箭飞了过来,郑润莲一把将箭握住,反手将箭扔了回去。只听“哎呦”一声,空谷从草里滚了出来,头发上还插着一根雕翎箭。李元英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喊道:“空谷!”空谷微楞,抬起头,见到李元英有些不敢相信,迟疑道:“将军······”李元英跑上前,拿下她脑袋上的雕翎箭,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空谷痴痴呆呆的被李元英抱着,等反应过来瞬间嚎啕大哭。“将军,你现在是人是鬼啊?”李元英眼角刚湿润,就被空谷气笑了,她掰着她的脑袋,让她仔细瞧瞧自己是人是鬼。空谷将眼泪一擦,认真瞧了半天。“是人,太好了,将军你没死。”空谷一把将李元英抱起,在原地转着圈。几人一起回了山上的军营里,打老远就听见空谷嚷嚷李元英回来了。幽兰正在忙着烧火,听见声音,还以为空谷魔怔了,刚抬起头准备说什么,就见李元英果然活生生的站在不远处。柴火从她手中脱落,砸到了她的脚趾头,她都没知觉,嘴唇咕哝,喃喃道:“将军······”李元英这时也瞧见了幽兰,朝她咧嘴一笑。幽兰扔下手中的东西,跑了过去,抱着李元英又哭又笑。“这么久没消息,我当真以为你死了。”李元英将她搂紧。“阎王不敢收我。”幽兰笑出声,站直身子,瞅着李元英,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跟将军分开了。”空谷在一旁蹦跶。“我也是,我也是,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就算日后战死沙场,我也要跟将军共用一张马皮裹尸。”幽兰忙往地上“呸”了好几声。“将军刚回来,别说晦气话。”她看向李元英。“牧归将军受了伤,山中食物匮乏,没有药草,加上挂念你跟玉真将军,这段时间他的身体非常不好,经常发烧。”李元英听见李扶星的情况,心中一揪。“二哥现在在哪?”“在帐中休息。”李元英撩开大帐,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李扶星苍白着一张脸坐在桌案前,正写着什么。“二哥。”这声二哥令李扶星的身子僵住,他茫茫然抬起头来,见到李元英的瞬间,眼泪滚落。“小沛!”病情加上这段时日的颠簸,李扶星瘦了很多,脸颊凹陷,不似之前那般倜傥风流的少年模样了,像是突然间老了好几岁。李元英看着心疼,走上前,做到李扶星的身边。“我回来了。”李扶星捧着她的脸,先是笑,随后又哭的泣不成声。“二哥以为你死了。”李元英余光扫到李扶星桌上写的东西,心中一阵钝痛。他是在写遗言。李元英收回目光,将近况简单的跟李扶星说了一遍。李扶星得知大家都还算平安,心稍稍放下一些。李元英见他气色很不好,于是将他扶到床上休息,临走时她偷偷拿走了那张遗言。这么多联合军在山上驻扎着也不是办法,山里潮湿闷热,最重要的是没粮,用不了多久恐怕就会出大问题。李元英站在山野间,叹了口气。“如今算不算是穷途末路?”荀亦笑。“这可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本来联合军的数量占优势,强攻邕凉还有几分胜算,如今联合军惨败,连这几分的胜算都没了。”荀亦瞧着她垮着一张小脸,没有以前的那种光彩了,仿佛耳朵都耷拉了下来。“裴玄瑾能用反间计,难道你就不能用吗?”李元英微楞。“什么意思?”“我记得你曾跟我说过,那日你给裴玄瑾的部下下完媚药,第二天有人收购了大量的镇定药草。”李元英点头。“是有这么回事。”“镇定药材价格昂贵,能买得起的人,非富即贵,这或许就是我们拿下邕凉的突破口。”“你是说,买镇定药材的是裴玄瑾的部下?”“可能极大。”···房间内,连城梦不断拍打着房门,哀求道:“哥哥,给我灵石散,我求求你了。”连常宇手握成拳,既心疼又生气。“那种东西会害了你的命的。”连城梦尖叫着。“你不把灵石散给我,就是在害我的命,哥哥,我求你了,就这最后一次,我就只吃这最后一次,”连常宇没有应声,吩咐人将门看好,然后转身离去。李元英刚上山两天,就要下山,得知她要回邕凉城,空谷幽兰十分不放心,非要跟着。郑润莲倒是不想下山,他得罪了裴玄瑾,回邕凉城就是找死,他还不如在山上呆着舒坦呢。临走时,李元英拍着他的肩膀,一本正经道:“在军中帮我好好练兵,我说过要让你当战神的,绝不会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