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沅芷被我惹火了,站起来吼道:「那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冤案无法昭雪吗?如果岚充媛还在,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我直视着她,浑身发抖:「翻一个冤案,可能就要搭上更多人的性命。宋岚珊和陈云云的下场你也看到了,我不想你步她们的后尘。」
程沅芷冷声一笑。
「纪茵儿,是我看错你了。你能不顾性命地护着岚充媛的孩子,我本以为你是忠肝义胆,可事实上,你也就是个贪图荣华的懦夫。亏我娘还嘱咐我,要对你多关照些。」
我一把攥住了她的领口,咬牙道:「你还记得自己有娘啊。我劝你最好安生一点,你自己想死没关系,别连累了家人。」
我与程沅芷不欢而散,她走后,我也恹恹地打不起精神来。
晚上,星星搂着我的脖子问:「母妃,你怎么和程娘娘吵架了啊?」
我摸摸她的头说:「程娘娘想帮一个爷爷说话,母妃不让她说,程娘娘生母妃的气了。」
星星眨巴着眼问:「那个爷爷是不是个坏人啊,惹得母妃不高兴。」
我把孩子用力抱在怀里,低声说:「星星,那个爷爷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是母妃这一生最敬重的人。」
五月初,御驾回宫了。只是赵明徽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位从宫外带回来的女子。
我随着各宫妃嫔一起到宫门口迎驾,赵明徽从我身边走过时,我看到他与那女子的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那女子戴着帷帽,身姿轻盈绰约,恰如我在画中看到的那人。
一直横在心里的那根刺好像骤然生出了刀锋,把心尖绞得血肉模糊。我突然就很想笑,我把自己骗得好苦啊,我以为自己可以一直满足于当个替身,可当这个人真正出现时,我才知道自己竟一文不值。赵明徽心里永远都给她留着位置,我费尽心机去模仿的人,原来是这般模样。
赵明徽对那女子极尽宠爱,不顾宫中的礼法,直接将那女子封为了珍妃,还赐了凝露宫给她一个人住。
栖霞凝露,朝朝暮暮。珍妃娘娘直接分去了贵妃一多半的宠爱,皇上似乎要把之前错过的那些岁月,一股脑地都弥补在她身上。
我也曾去拜会过那位珍妃娘娘一次,当真是个极精致的人儿。她没有佳贵妃身上的高傲,却有比她更加娇艳的容颜,一说起话来眉目流转,还带着宫外水湛天遥的清澈。
回承晚宫的路上,我拔了一把野草,我还要回去喂我的小灰。小灰的唇瓣一颤一颤的,青草在它齿间越缩越短。我在它头上挠了挠,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姜嫣然的地位再不像之前那般牢不可动了,离除掉姜衍,又近了一步。
这才是我的目的啊,但我怎么却高兴不起来呢。
贵妃心情不好,就开始拿底下的嫔妃乱撒气。先是婉妃因为失仪被罚跪,后又有宁昭媛说错话被掌了嘴。再后来不知道打哪传出来的消息,说程美人在宫中烧纸钱祭奠亡魂,犯了大忌讳。
贵妃在请早安时大发雷霆,把程美人押在栖霞宫,着人就要去搜她的住所。
这天星星恰好不舒服,我告了假。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好,我知道毓秀宫有样东西,要是被搜到就麻烦了。
我在贵妃的人到达毓秀宫之前先进了程沅芷的寝阁,从她枕下翻出一枚玉佩,揣在身上匆匆离开。
宦官在毓秀宫翻了个底朝天,好在没有找到任何把柄。贵妃吃了哑巴亏,却也不能真把程沅芷怎么样,只罚她抄宫规百遍,以示惩戒。
我到毓秀宫时,一宫的下人正忙着把满地狼藉归位。程沅芷独自一人在寝阁中,正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东西,一脸焦急。
我走进去把门关上,将玉佩扔在程沅芷面前,凉声说:「找这个呢吧。」
程沅芷抬起头,忙把这玉佩收进掌心,满面爱惜。
在那枚玉佩上,刻着一个「澜」字。
她自知在我面前理亏,对我敛衽行了一礼道:「茵儿,多谢了。」
我冷笑了一声说:「徐晚澜要知道这玉佩能给你惹这么大乱子,当初一定后悔把这东西送给你。」
「你……」程沅芷看着我,眼神从惊异到戒备,又到畏惧。
我放缓了声音:「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用这件事拿捏你的。谁在进宫前还没有个心悦的人呢。」
见她依旧将信将疑,我长吐了一口气,坐到她床边的脚踏上说:「这样吧,我也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你手中也有了我的把柄,就用不着对我退避三舍了。」
我拉着阿芷在我身边坐下,徐徐说道:「在进宫前,我也曾有个喜欢的人。不过我跟你不一样,他不知道我喜欢他,甚至连他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
大约九岁那年,先帝爷南巡,爹娘忙活着侍奉御驾没空管我,我就时常到离家不远处的一方荷塘去玩。
在那里,我遇到一个穿灰色长衫的少年。第一次见他时,他站在渡口的栈桥上,我划着船撞了过去,吓得他差点摔了个屁股墩。
之后我又在荷塘边见过他几次。他不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