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意南也笑了,“光明正大的牵。”
谢行止傻笑了一会儿,就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用不了多久就能到秦意南家楼底下,这条路,他其实已经走了无数遍,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带着满足。
以前是希望,是思念,这条路上有谢行止数不清的脚印,一个摞着一个,新的覆盖旧的。
谢行止指着旁边的便利店说,“你看这里,这里在一年前其实还不是便利店,是一家早餐店来着,我还有早餐店老板微信,有时候起晚了来不及了,我就给老板发微信,让他给我把东西准备好,钱就在微信上转给他,来了直接拿东西就走了。”
秦意南看了一眼,仿佛能想象出匆匆忙忙的小谢来到早餐店门口拿起东西就走。
一路走,小谢一路说过去。
你看这里,这里原来是家理发店,不过托尼老师的技术参差不齐,有个年轻人剪得挺好的,我来了两次,都不错,第三次来是另一个人剪的,差点儿给我剪成秃瓢,后来我就不来了。
还有这儿,这里你记得吗,以前你买房的时候,这个店门口有个音响,天天在喊最后三天,喊了一年还在喊,后来不喊最后三天了,喊全场5折。
这过去的绿化带也不一样了吧?你离开的太久了,城市建设了,很多东西都变了,以旧换新了,如果你平时不注意可能注意不到,可你猛的一下看过去,就会突然反应过来哎呀,原来这里也变了。
看着周围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发生变化,店铺也在更新迭代,谢行止心里其实并不好受,他总觉得变化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因为变化太突如其来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落到了他身上。
谢行止说,“秦意南,我总是害怕你也会像我身边的这些东西一样,出去那么久,一年回来一次,一次待几天,什么都不愿意说,我就在想,你要是在外面给我带个嫂子回来怎么办啊?那样的话你还不如不回来呢。”
“我很长一段时间都被这种想法困扰,我就天天祈祷,让秦意南永远喜欢谢小婉,不要喜欢别人,我当时一边祈祷一边唾弃我自己,我也太自私了,怎么能让你后半辈子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呢,可我又只能这么说,秦意南,那段时间可难受死我了。”
秦意南拉着谢行止的手紧了又紧,听着小谢一路说过来,他心里难受的跟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得他心脏里的血管神经都变得有千斤重。
不管以后如何,终归是他欠小谢的。
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代表不了什么,秦意南只能难受着,愧疚着,心疼着,听着谢行止说这些,他不是不想知道,他不想逃避,他想知道,他喜欢听。
到秦意南家楼下的时候,谢行止停下了,秦意南跟着他一起停下。
“你看,就在这里,我经常站在这里往上面看,这里能看见你家客厅的窗户,”谢行止笑眯眯的说,“我每天出去的时候看一遍,说秦意南我上班去了啊,回来的时候又看一遍,说秦意南我回来了。”
秦意南眼睛里的酸涩越来越浓,鼻子也酸,他忍不住抬头,像以前的小谢那样往上面看,黑漆漆一片。
看了无数次的小谢,看到的也是黑漆漆一片,秦意南更难受了,难受得心脏疼,难受的五脏六腑都疼,他想象自己是谢行止,想象自己在一遍又一遍的走这条路,他昂着头,盯着自己家的窗户,心里突然就明白了,他回来那天,小谢气喘吁吁的跑上去,又轻手轻脚的关上门,颤抖着手从他嘴里薅走了半根烟。
那不就是,无数次抬头时已经习惯了失望,却在某一天突然发现屋里那盏灯居然亮着,谢行止激动,高兴,一口气冲了上去,却在见到他的第一秒,强行让自己狂跳的心平静下来。
小谢一定很不容易。
如同后来普普通通的试探,说大哥你还走吗?大哥你累吗?大哥村里变化可大了,你不去看看吗?你不歇一会儿吗?
秦意南你三十二岁都有白头发了啊秦意南。
寂静的夜色笼罩在二人身上,心绪的颤动刻进了秦意南瞳孔中,漆黑的瞳仁儿上面时隔六年多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眼睛一眨,水雾会如同开闸泄洪般倾泻而出,冲刷掉蒙蔽了他六年的灰尘。
秦意南突然觉得自己听不下去了,他拽着谢行止,急匆匆的上楼,刚进门,灯还没开,秦意南已经把人压在门上狠狠的吻了下去。
谢行止已经习惯了秦意南的吻,他一只手拿着奶茶,一只手搂着秦意南的脖子,忘情的和对方亲吻,嘴唇互相碾磨,接个吻力气大的,恨不得把对方揉碎了和自己融为一体。
猝不及防的,谢行止突然尝到了一丝咸味儿,这一丝咸味儿在他们这个甜到发腻的蜜罐罐里像是里面甜滋滋的蜜糖被一把名为过往的刀用力的划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里面包裹着的苦涩,被秦意南全盘接收,又融进了眼泪中。
秦意南向来情绪不外露,生气和开心好像都是一个表情,谢行止也是观察了很多年才能准确的分辨出对方什么时候是生气,什么时候是开心。
秦意南哭了,虽然他看不见,可他尝到了。
秦意南你他妈哭鼻子了你!哈哈哈你三十三了还在我面前哭鼻子你丢不丢人?
谢行止原本想这么取笑秦意南,可当对方真的在他面前哭了,谢行止压根儿却没有取笑对方的心思,而是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心里疼啊,心疼秦意南,也心疼自己。
“小谢……小谢,”秦意南伸手抹谢行止脸上的眼泪,眼神黑黝黝的,又透出一丝慌乱的光,“小谢,宝宝,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