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哈?”
“夏文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夏盈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大哥,我是相信你的,但是二哥他吧……唉,也能理解他,毕竟……事关自己的母亲。”
夏意和夏盈是同母所出,而夏文的生母则是秦姨娘,是夏宗元的偏房,几年前也已经去世了。秦姨娘生前深得夏宗元宠爱,所以夏宗元也一直不曾委屈着夏文,给他的疼爱丝毫不少于夏盈。
当初秦姨娘是病死的,但这病来得也快,有些突然。那时夏文沉浸在丧母之痛中,很久才缓过来,并没有考虑过秦姨娘的死因是否有些蹊跷。而几年后,就在夏文出去游历归来以后,他似乎是听到了些什么,有关秦姨娘的真正死因。而这……又似乎与夏意有关。
这些都是夏盈后来偷偷跟夏怜说的。说到这里夏盈叹息了一声,“我当然也是相信大哥了,而且我也劝过二哥,也许他是被人误导了,因为爹的仇家那么多,没准儿就是谁故意挑拨离间呢。但二哥似乎就是一口咬定,秦姨娘是大哥害死的,就好像……他已经看到了具体的证据一样,怎么劝都不行。”
夏怜黛眉紧蹙,“大哥怎么会害死二哥的娘亲呢?这对他又没有好处。”
“说的就是啊。”夏盈有些无奈,“你说的这些,我都跟二哥讲了,但他却说,一开始他也这么认为,但后来他发现,真相就是那么残忍,他不愿相信,也只能相信了。”
“大哥怎么说?”
“当然什么都不会说!还能从大哥口中听到他为自己辩解?别闹了。”夏盈又叹了口气,“大哥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我看这事,只能他们兄弟俩自己解决,我们谁也劝不上。”
夏怜不再说什么,只是咬住了嘴唇,袖中的小手紧紧攥起。
……
晚些时候,夏怜洗了个澡,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其实今日在回京的路上她已经睡了一觉,所以晚上也不是很困。她问桃红,自己的那床蚕丝被是不是下人拿去洗了。桃红告诉她已经洗好,在她回来之前就已经晾晒好,焕然一新,她回来就可以盖了。
“正好。”夏怜从座位上站起来,“府上应该还有多余的新被子吧?帮我准备一床新的。”
桃红愣了一下,“呃,是有的。二小姐不喜欢这蚕丝被么?”
天知道这蚕丝被可是上品,雪蚕吐丝所织,又是最好的绣娘绣成。冬暖夏凉不说,盖在身上丝滑如水,简直舒服到令人不想起床。全京城,这蚕丝被都不超过十条,其中有五条为皇室所占,帝后各自一条,太子有一条,皇帝给最宠爱的宁歌公主赏赐了一条、给最得宠的贵妃赏赐了一条。而剩下的五条蚕丝被中,夏家有三条,剩下两条也都是朝中的一品官员才拥有的。
现在夏怜就盖着一条蚕丝被,她……竟然不要了?!
“你听我的便是。”夏怜说着,又对桃红说道:“被子晾在哪里了?你带我去看一眼。”
“……是,二小姐。”
桃红一头雾水,着实不知二小姐究竟是哪根筋不对了。但她也没有问太多,便带着夏怜去了晾晒被子的地方。
夏怜随桃红走到后院晾晒房。她自是知道,夏家有三条上等蚕丝被。夏宗元将这三条蚕丝被都给了他的儿女。一条给了夏文,一条给了夏盈,还有一条,就是给了自己。
身为长子的夏意,却并没有拿到。
其实真实的情况是,夏意并不是喜欢享受的人。这条蚕丝被他一直留着没有碰过,夏怜进夏府的时候,他就派人给她送了去。
原本,夏怜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想的。
但,由于从爹爹那里听到了某些事情,现在,她无端对这种事情敏感了起来。
她还记得,当时,爹爹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晦暗不明的笑容。
他对她说,夏意最大的秘密,就是——
他并不是夏宗元的亲生儿子。
当夏怜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道:“你不要胡说!你知道你说这种话是什么后果么?!”
大哥他……怎么会……
“我没有骗你。”爹爹叹息了一声,“他并不是夏宗元的亲生儿子,所以……你们并不是血缘上的兄妹。你还记得十年前,为何夏宗元没有救他么?当然夏宗元重视利益胜过亲情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夏意并不是他的血脉。”
夏怜努力使自己平稳下来:“你……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你不信便算了。”爹爹却摇摇头,“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我觉得你大哥他……这些年来,很不易。不管他如何努力承担一个长子的责任,如何肩负起整个夏家,他都始终很难得到夏宗元的认可。甚至包括你——你只是一个私生女,可是你到了夏府,连你的待遇,都要好过他。”
夏怜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原来,大哥这般不近人情的性子,竟是……与他的身世有关么?
“但是你也说了,此事事关重大。除了夏宗元和他本人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包括夏家的另外两个。”爹爹的神情隐藏得很深,似乎有些狡黠的意味:“所以……这个秘密你知道了以后,千万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你知道了,否则,他的自尊心会受不了。”
夏怜咬住嘴唇,不知该不该相信爹爹说的话。可是如果他是骗自己,他又有什么动机呢?她是断然不会加害夏意的,所以只要她自己一个人保守住这个秘密,便不会对夏意造成任何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