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并非一人来此,手中另外一个,却是众人早已为生还无望的尤崇陵。便是萧泆然这般素来最沉稳之人,一见那人折扇轻摇笑意粲然模样,也立时拔出腰间剑。
庚桑楚啧啧道:“萧公子这般盛气凌人,倒迫得我不敢走近了。”
“这天底下竟还有你不敢做之事?”萧泆然冷哼,在萧如歌目光下,不得不退了下来。
庚桑楚颇为好奇道:“其实萧公子做什么这么恨我?就因为我伤了你师傅?”
“至少我没有不讨厌你的理由。”一再伤萧冷儿的心,重创萧如歌,使得整个中原武林几乎全无生机。这样的人他若还喜欢,那才当真是有鬼。
庚桑楚颔首称是,他向来自认还算是个善解人意的人,目光望向他身后,却是目光一闪,折一折腰客客气气道:“紫皇有理,夫人有礼。”
萧如歌颔首回礼,冷剑心站在萧如歌身边,打量他半晌方喃喃道:“楼心月和思璇的儿子,从前毕竟是小瞧了你。”
“岂敢岂敢。”庚桑楚摇头道,“小侄再不自量力,也不敢与二位相比。”
他此刻丰神俊朗站在那里与坐在椅子上的萧如歌说这番话,真情假意都还,看在萧泆然一干人心里,自然又是心头火起。
半分不理会众人面上颜色,庚桑楚向一直沉声不语的扶雪珞道:“我要见湄儿。”
洛云岚冷哧一声,指了一旁面色灰败的尤崇陵道:“你就准备用这个东西来交还原镜湄?在下没记错的话,问心殿下似乎说过,原镜湄一人,在你心里抵得了千军万马。”
“毕竟还在人家泰山派的地盘,洛公子说话可注意些。”庚桑楚仍是笑吟吟模样,半分不见动气,“原本是想杀了他,后来转念一下,这东西竟还有些用处,便一时起了好心,给各位留下了。”
洛云岚还要开口,却被扶雪珞制止。
庚桑楚笑道:“果然还是扶盟主最有见地,在下佩服。”
懒得与他耍嘴皮子,扶雪珞淡淡道:“你想怎样?”
看他半晌,庚桑楚亦敛了笑容:“湄儿如何?”
“她没事。”不理会洛云岚连连使眼色,扶雪珞淡淡陈述事实。
踱得两步,庚桑楚道:“扶盟主与湄儿三载相交,对她怜惜有嘉。今日在下少不得要多问一句,倘使我不肯前来,扶盟主当真会杀了湄儿?”
扶雪珞默然。此事他也反反复复想了好几天,半晌闷闷道:“若只是我自己,自然不会。”
“你既不愿杀她,留下她又有什么用?”庚桑楚追问。
洛云岚翻个白眼道:“是人都知道原镜湄是你的左右手,留下她做什么不能,好歹也可以牵制你行动。”
庚桑楚道:“你也这么想?”问的却是扶雪珞。
扶雪珞不语。
庚桑楚等的倒也不是他的回答:“扶盟主心里想必清楚,其一,这天底下若当真有人能牵制我,也决计不是湄儿。其二,即便湄儿有这本事,她的性子你同样了解,绝不会给你们这机会。所以,洛公子这如意算盘只怕是打错了。”
洛云岚气极反笑:“依你的说法,这原镜湄留下除了浪费咱们的口粮,倒真是一无是处,我们还该将她恭恭敬敬归还了你不成?”
庚桑楚点头的动作一派理所当然:“如果洛公子愿意的话,在下自然乐得接受。”
洛云岚气得几乎要跳起来,咬牙切齿骂道:“就算那丫头留下半分用处没有,好歹也是你的心头肉。日前你害我同道,累我爹爹重伤垂死,我杀了那丫头,好歹也让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伤心一回。”
庚桑楚笑意不变,但其中多出的几分森然,却叫众人不寒而栗:“你尽管试试。”
“爷想试的时候,自然会。”洛云岚半分不将他气势放在眼中,嗤之以鼻。
扶雪珞对两人耍嘴皮子的功夫早已听得腻烦:“你到底想怎么样?”
指一指被点了穴扔在一边的尤崇陵,庚桑楚笑道:“我虽然讨厌极了此人,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当真是个人才。在我教潜伏多年,更能几次三番逃脱我追踪。最难得的是,此人能屈能伸,你中原武林许多大人物碍着那块表面牌坊不肯做不敢做的事,他都敢。我此番毁了他泰山派大半根基,要了他兄长的性命,留下他,你说日后会不会成为我的一大阻力?”
扶雪珞目光一闪:“但正如你所言,你不是恨极了他、三番两次欲置他于死地而后快?”
“我确然不喜此人。”庚桑楚颔首道,“但比起湄儿与我教中之人性命,他的死活,本座并不放在心上。”
“没有其他原因?”扶雪珞淡淡问道,这后一句,却是他一时的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