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梅娘跟疯了似的举起剪子,沈夜眼风一厉,一颗石子飞速射出,在如玉接近之前打在了梅娘的手腕上。
后者吃痛,剪子脱手滑落,霍影已经先一步拾起。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如玉快步上前,花叶也已经赶来,跟如玉一左一右架住了梅娘。
“别拦着我!”梅娘神情激动,四处寻那剪子。
“天杀的!不活了!”王陈氏呼天抢地的跑出来,后头跟着满脸是血的王大郎,“乡亲们瞧瞧,瞧瞧这个不肖女,气病了亲爹不算,还要杀了自己的兄长。”
鲜血是最能刺激人感官的,王大郎真真实实的流着血,梅娘又拿着剪子状若疯癫,顿时对梅娘指指点点起来。
甚至有人直是指着她的鼻子骂不肖。
“我们王家是上辈子造的什么孽,摊上这么个闺女,好好的亲事非要悔婚,连父母兄长都要打杀了,我们养你这么大,到底是哪点对不起你?啊!?”王陈氏生生泣血控诉。
“从前看她是个老实的,不想竟是如此心性,真真看错她了。”
“这样的姑娘谁家敢要,我看不如一头碰死!”
围观者议论纷纷。
“够了!”如玉一声大吼,指使霍影:“你先把人按住。”
“对,赶紧把她抓住!”王陈氏跟着叫,“她疯了,梅娘疯了!”
“你闭嘴!”如玉厉声呵斥,王陈氏张了张嘴,忽然一道冰冷的视线扫来,让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堪堪闭嘴。
“她拿剪子是想削发。”如玉高声道,指着梅娘短了一截的头发给众人看,“梅娘若真想伤人,方才就不会拿剪子尖对准自己。”
众人一听她说也渐渐发现,梅娘的头发的确短了一截。
如玉又回身温声安抚梅娘:“别害怕,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我给你做主。”
梅娘慢慢冷静下来,看清了是如玉和花叶,眼泪顿时不受控制的滑落:“姑娘,花叶姐……”
“是我们梅娘,到底咋回事,你慢慢说。”花叶亦道。
如玉示意霍影松开些,梅娘整个人软了下来,边哭边道:“是王大郎,还有她,他们早知道安文正是……我不依,爹也骗我……呜呜……我想剪了头发出家做姑子去,可他们也不许……”
王老汉一日日不醒,梅娘实在担心的不成了,便想着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进去瞧瞧爹。
不想她进了屋子却并没瞧见父亲,床上干干净净,哪里有什么人影。
梅娘转身欲走,忽听外头有脚步声,大惊之下躲在了柜子后头,继母和继兄就进来了。
“安家那边如何?梅丫头闹腾的这么厉害,可千万别叫安家知道了。”王陈氏道。
“知道了又如何?”王大郎颇为不屑,“安文正那样的,能娶上梅娘当老婆,还不烧高香去。”
“他答应许你的银子可给了?”王陈氏又问。
“娘放心,跑不了他的。”王大郎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已是给了五十两,等拜过了堂再给剩下的,有了这笔银钱,我便把镇上的茶铺盘下来,叫梅娘把椰果罐头的制法说出来,必定大笔的银子赚到手软。”
“也不知这小贱蹄子走了什么狗屎运?”王陈氏叹了口气,“偏生人家就瞧上了她,挣工钱不说,还学会了那么些手艺,真真恨煞我。”说着又夸起王大郎来,“还好我儿会办事,打听到安文正有那等癖好,一直娶不上媳妇儿,才把梅娘说给了他,这样咱们既得了实惠,又能打发了贱蹄子,真真一举两得。”
母子俩言笑晏晏,梅娘在后头听的全身颤抖,原来,原来他们早知道安文正不好,却是故意要把她嫁进去,推入火坑。
“也不知那贱蹄子怎知道的,不过都这时候了,她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都得给我嫁!”王陈氏又道,“老头子在镇上咋样?千万别叫梅娘知道她爹早好了,咱们为着拿捏她才哄了老头子装病躲到镇上去,可不能叫她发现。”
“娘放心,妥当的。”王大郎声音中透着兴奋,“等梅娘嫁了,咱家的好日子就来了。”
躲在柜子后头听了这一番话的梅娘早已泪如雨下。
这残酷不堪的真相,终是成了击垮她的最后一颗稻草,梅娘颓然跌坐在地,呜呜咽咽的哭出了声。
听到动静的母子二人脸色骤变,立时过来查看。
发觉梅娘都听到了,王陈氏心念电转,当即吩咐王大郎:“去给我拿绳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