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脸色吓得煞白。
她们虽然总把皇亲国戚挂嘴边,可心底里也清楚,皇上根本从没当过方家是亲戚,更遑论什么“亲戚情分”。
若是这些东西真到了圣上跟前,为着小皇子的将来考虑,八成方家要被一锅端了,毕竟焉家这个外家比方家不知高贵多少……
方夫人越想越心惊,不自觉身子都颤抖起来。
如玉很满意她的反应,看时机差不多,便又缓了语气:“就算是为小皇子的将来考虑,有朝一日他当大任,难道要让天下人诟病,有这样一群外家吗?”
方夫人猛然回神,双眼死死盯着如玉,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方家,不能成为小皇子的拖累。”
如玉点点头,知道方夫人已是想明白了:“夫人明白就好,该怎么做,想必你已有决断。老实本分的过这几十年,也许方家未来能有大造化。”
方夫人走的时候,面上已没了惊惧,取而代之的是不舍和决绝。
“好在她不是个蠢人。”屋内,萧谨弋不知何时来的,走到如玉身边道,“方家的事儿解决,咱们也该上路了。”
“要走了吗?”如玉有点舍不得。
“怎么?”萧谨弋眯了米眼睛。
“我是舍不得外祖母。”如玉马上道。
萧谨弋一笑:“我已同舅舅谈过,待明年开春,天气暖和些了,就接外祖母去盛京小住。”
“真的?舅舅答应了?”如玉惊喜。
“自然。”萧谨弋点头,又道,“外祖母也同意了的。”
如玉刚要说担心外祖母不肯,便得了萧谨弋这句,顿时高兴的蹦起来,抱着男人的脑袋,重重亲了个响的:“王爷威武!”
萧谨弋笑,反手搂住如玉的腰身:“就这?”
如玉沉浸在喜悦中,无视某人的得寸进尺,继续问:“咱们接下来去哪?”
“你说去哪就去哪。”萧谨弋宠溺一笑。
“天儿愈发冷,不如我们继续往南,到金陵去。”如玉畅想着,“那里暖和,还能看看碧青和如怡她们。”
“好。”萧谨弋颔首,“就去金陵!”
因着有开春接外祖母去盛京的事儿,辞别的时候并无多少悲伤,反倒是刘老太太听说他们要去金陵,难得的露出几分羡慕,她自己年岁大,赶不了远路,便叮嘱如玉帮她多看些。
离开的那一日,听到沈乙回禀方家的消息。
方夫人也算雷厉风行,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请动了方老爷亲下拜帖,去见了屈阳。
谈话时方老爷姿态摆的很低,言辞也颇恳切,表示都是自家教子不严才出了这些祸事,请知县大人秉公处理,方二所欠银钱,方家也会想办法尽数补上。
至于闹事儿的方明义等人,该怎么惩戒,全凭知县大人做主。
屈阳没想到几日间,方家态度大变,不过这也便宜了他行事,寻苦主、核实情、判罪定罚,一系列流程下来事情了解的很快。
“不过方老爷到底舍不得儿子”沈乙道,“拿出了棺材本的银子给了苦主,终得他们承认,被打死的那人原本就有心疾,方才义同他之间的打斗只是诱因,不是致命的根本,末了判了流放。”
那日闹事的方家众人,除了领头的方明义被判了一年牢狱,剩下的或杖刑或罚款,总算都有个了结。
只是墙倒众人推,许多萧谨弋没送到屈阳跟前的罪证,因为苦主寻上门来,渐渐的也查出几桩,自然依罪判罚。
“此一番,方家算是元气大伤,家财散尽不说,就连族中子弟也多有折损。”沈乙末了道。
“本就是不义之财,散了也是好事。”如玉淡淡道,“至于子弟,不肖之子,少些才更好呢。”
其实这何尝不是救了方家,方夫人壮士断腕,整个家族得以保全,只要日后安安份份的,待到小皇子成人的那一日,或者说,更大胆些,若能承袭大统,届时方家又是怎样一番光景,谁又能预料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