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阁老知道,若仅仅因为佟文鸢害怕就让皇上收回成命,皇帝一定不会答应。
所以他不肯说出缘由,只说自己反悔了。
而皇帝的顾虑他也早已想好了应对:“流言终究只是流言,小女与王爷从不曾下定,各自嫁娶之后,流言自破。至于皇上所虑,圣上也只是承诺要给王爷赐婚,赐婚对象不是小女,亦可是旁人。”
他忽然想到外头盛传的说法:“人都说镇北王对家宴上偶遇的三位姑娘一见钟情,除了小女,还有齐家姑娘和焉家姑娘,圣上何不在此二人中择一人为王爷赐婚?”
“焉家姑娘?”皇帝一愣。
“是。”佟阁老直到此时,才恍惚明白萧谨弋精心布局的“箭”射向何处,然而为了自家孙女,他又不得不做这张“弓”。
“焉家姑娘毓质名门,温良恭俭,与王爷甚为相配。”佟阁老沉声道。
与此同时,镇北王府。
“什么?焉家二姑娘!”小沈氏震惊的看着外甥,“你再说一遍?”
“工部尚书焉礼之女,焉家二姑娘,焉如玉。”萧谨弋一字一句,缓慢而坚定,“乃我心悦之人。”
“可你不是……不是喜欢佟家姑娘吗?”
“我何时说过喜欢佟姑娘了?”萧谨弋反问。
“你……”小沈氏语塞,外甥的确没明确说过,“那你还去见佟阁老?看着我里外操持,同佟家亲近也不阻拦?”
“佟阁老国之重臣,他要见我,怎能推辞?”萧谨弋有理有据,“且佟家家风清正,姨母与他们交好亦是常情,我为何又要阻拦呢?”
“你……”小沈氏简直无言以对。
偏偏外甥的说辞还挑不出一点错来。
“你”了半天,末了也只得无奈抱怨:“你为何不早说?”
若早说是焉家二姑娘,她又何须做这些白功夫。
早说未必能娶到如玉,萧谨弋心道。
焉礼虽管的是工部,到底身居高位,皇帝虽面上功夫做的足,实际上对镇北王府的忌惮,萧谨弋再清楚不过,若是直接求娶如玉,不只皇帝不会允许,说不定还要疑心他别有用心。
非得先来佟文鸢这么一遭,由佟阁老出面,把皇帝架上高台。
而与佟文鸢相比,如玉的家世显然差些,镇北王妃的人选,从佟文鸢换成如玉,对皇帝的朝局只会更有利。
“早前未能确定她的心意。”萧谨弋对小沈氏如此解释,“如今确定了,才敢同姨母禀明。”
“看来你是真的将她放在心上。”小沈氏甚少看到外甥这般认真的样子,想起前阵子外甥忽然跑去浔水,方恍然大悟,“你那时便是去寻焉二姑娘的吧。”
“是。”萧谨弋道,站起身,郑重对小沈氏行了个揖礼,“烦请姑母做主,为我求娶如玉。”
小沈氏与如玉只有过数面之缘,记得她模样挺可人的,脾气性情具不清楚,本还想再留心考教一阵子,看外甥如此态度,怕是非卿不娶了。
“罢了,左右你自己喜欢。”小沈氏道,“明日我便进宫去见皇后娘娘。”
“多谢姨母。”
次日,小沈氏递牌子进宫,萧谨弋大摇大摆的去了焉府,这次是递了名帖,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去的。
焉礼还道是有什么事,陪坐了半晌却只说些寻常话。
“其实今日也无甚大事,”萧谨弋道,“只是前来告诉焉大人一声,往后咱们往来便可摆到明面上,不用再偷偷摸摸。”
“王爷莫不是有什么新的打算?”焉礼疑惑。
“是有一些,”萧谨弋道,想了想还是没有当场说,他要提亲,怎么也得选个黄道吉日,郑重些才好。
遂转了话音:“过些日子自见分晓,只是许久未见二姑娘了,不知可否一见?”
萧谨弋这提议其实于礼不合,但想到章州时二人早已熟识,焉礼便没有阻拦,派人去请了如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