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佟家庄一片忙碌,佟老夫人带着孙女佟文鸢准备回京。
两日后,佟阁老一封折子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
——许家大管事草菅人命,京兆尹包庇纵容、制造冤案,虽没有说许贵妃及其兄长什么,可若无许家纵容撑腰,又如何会出这样的事?
圣上震怒,下令彻查。
有佟阁老坐镇,皇上亲下令彻查,大理寺可谓雷厉风行,很快在城郊挖出了朱冒的尸身。
加上王守为人证,许家大管事罪名坐实,京兆尹包庇纵容许管事,意图冤死朱老爷亦无可辩驳。
文华殿。
大理寺卿呈上签字画押后的罪状,等待皇上定夺。
“杀人偿命,为首者斩,其余参与此事者,皆依律法处置。”皇帝粗粗扫了一眼,便搁下了,“至于那个京兆尹,身为一地父母,不替百姓做主,却一心钻营,实在可恶!他当京兆尹多久了?”
“三年有余。”大理寺卿道,“此人考中进士后本是外任到泗水的,因着是许家远亲,走了许大将军的路子,得以调回盛京。这三年,他一心维护许家,诸如此类事情还有许多。”
“岂有此理?!”皇帝大怒,“身为天子门生,不说为朕鞠躬尽瘁,却处处唯许家马首是瞻,留他何用?”
大理寺卿额上冒汗,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皇上金口玉言,下令此人凌迟处死:“亦为警醒官员,不可尸位素餐。”
名为警醒官员,只怕真正要警告的是许家。
也顺便震慑那些背靠许大将军的人,让他们明白,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看来,皇上对许家也不是全无芥蒂。
本来么,许大将军是皇帝扶植起来同镇北王府分庭抗礼的,同样是掌管兵权,皇上忌惮镇北王府,没道理不防着许家。
思绪只在一瞬间,大理寺卿已是恭谨垂手:“是,微臣遵旨。”
想了想,又道:“皇上,除了此事,许管事欺压乡民、强买强卖的事儿还有不少,甚至……”
“爱卿,”皇帝不等他说完,便扬声打断,“此事便到此为止。”
“那佟阁老那边……”
“阁老辅政多年,自然懂得。”皇帝缓缓道,“朝廷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此刻用人之际,不可牵连太广。”
说着,话音一转,忽然问道:“听说此前焉卿曾修书大理寺,却没有人敢管,可有此事?”
大理寺卿立时吓出一身冷汗,唯唯答道:“是……是,焉大人在信中说朱老爷的孙子寻到了他的庄子上,言朱老爷冤屈,想让微臣查一查。”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小心道,“微臣以为单凭一黄口小儿之言,不足为证,且此事又牵扯朝廷命官,是以……”
“好了”皇帝打断他的解释,“朕又没说要降罪。焉卿此人,性子刚直,朕知道。只有一点不明,既然此事源自于焉礼,最后又怎会是佟阁老上奏参本?”
皇上喜怒不辨,大理寺卿心中惴惴,亦不敢隐瞒:“据微臣所知,是焉家姑娘同阁老的孙女说起,佟阁老才辗转得知此事的。”
“焉家二姑娘?”
“应,应该是的。”闺阁女儿的事儿,大理寺卿就不甚清楚了。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直到走出文华殿,大理寺卿才察觉,自己的里衣早已汗湿一片,微风一吹,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想起方才种种,圣上突然问起焉大人,莫不是对他也起了什么疑心?
自己要不要同焉大人通个气,或者暗示一番?
想想又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以焉礼那性子,他若有勾结阁臣的心思手段,当日也不会被陷害流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