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把他们在章州的生活简单说了,路上吃的那些苦自然略去不提,末了又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塞到大女儿手里:“银子不好随身带,这些一百两银子一张,一共二十张银票你拿着,待要用时寻个靠谱的宫人去钱庄兑了便是。”
珍妃惊讶的看着手中银票,目足足两千两,她入宫时家中都没给她带这么多。
“这……哪来这么多钱?”
怎么发配了章州,反倒有这许多银子?珍妃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回来之后有些人“孝敬”的。
可父亲一向清廉,不是会收这些钱的人。
刘氏指了指如玉:“这丫头一到了章州仿佛打通了什么关窍似的,又是开铺子、又是做淘萝的,你想想盛京淘萝是个什么行情,便知这些银钱是怎么来的了。”
“这都是你妹妹的功劳。”焉礼也道,看了看周围,复又压低声音:“还有多亏了镇北王帮衬。”
“镇北王?”珍妃一惊,而后想起什么了似的,喃喃,“莫非那也是他的人?”
“什么谁的人?”
“此次我能复宠,其实是有贵人相助。”珍妃缓缓道,“那人便是镇北王爷的人。”
刚到冷宫的时候,珍妃万念俱灰,若不是惦念着远赴千里的家人,早活不下去。
冷宫里缺衣少穿,靠着当初戴着的几样贴身首饰,打点收买,免力支撑了大半年。
“后来首饰衣裳用尽,我本以为再支撑不下去,忽然有一日,一个小内监给送来了衣裳吃食。”珍妃道,“他自言受人之托照顾我,还叫我放心,说你们在章州一切都好。”
自此,这小内监时常送东西过来,衣裳吃食自然跟被废之前比不了,但也舒适可口,后来又怕她独自无趣,时常送些书本、花草种子之类,供她消遣打发时间。
慢慢的,珍妃竟觉得这样平淡的过日子也不错,冷宫里她住的一方小院被打理的井井有条,院角墙边都被种上了各种花。
她的衣裳素雅干净,因为吃的健康,心境平和,整个人气色也好。
不同于宫中娘娘的争奇斗艳,呆在冷宫里的珍妃,反倒有一种出尘的美。
所以,在皇上忽然来冷宫看她的时候,便再也移不开眼。
焉如珠复宠,两个月之后便有了身孕。
“皇上自觉愧对于我,借着此事将我接出冷宫,并晋位份加以抚慰。”珍妃道。
“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刘氏急问,打死她都不能信,女儿会假孕争宠。
“当年我确实怀了身孕。”珍妃沉痛道,说起那个被人害掉的孩子,眼中流露出恨意,“娘,您还记得齐月兰吗?当年我们一同入宫,亲如姐妹,不想她竟在背后害我!”
当年还是小小贵人的焉如珠,因为被诊出了身孕,皇帝龙颜大悦,孩子还没生就晋位为嫔。
齐月兰表面恭喜,暗地里却买通为他调理身子的太医,一记落胎药打下她复中胎儿。
又指使太医去皇上跟前告状,说自己此前乃是受焉嫔胁迫,开了推迟月信的药,焉嫔娘娘其实根本就没有身孕。
皇帝不信,自然要亲自去看。
焉如珠因为小产,腹痛难忍,弄污了衣裤,却被那太医说成因月信推迟的缘故,一来便会汹涌澎湃,腹痛难忍。
皇帝龙颜大怒,将其打入冷宫。
“皇上难道就不会细查查吗?”如玉怒问。
珍妃冷哼一声:“她们既要害我,自然做足了准备。从药方到脉案,无一不全,就连我自己当时都以为自己其实根本没有身孕。”
直到被打入冷宫,已晋为月嫔的齐月兰来看她,耀武扬威的说出了真相,焉如珠才知道,原来自己当年真的怀了身孕。
刘氏愤怒:“枉我那时如此信任齐家!”
女儿刚出事时,焉家根本不知道情况,齐夫人假意安慰,刘氏也寄希望于宫里头的齐月兰可以照应一二,送了不少东西到齐家,没想到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如今呢?可都查清了?”如玉问。
珍妃摇了摇头。
去年京畿闹了一股子匪患,劫了许多过路的富人,其中便有当年的那位太医。
后来官府缴匪,在赃物里发现了宫里的物件,当地官员不敢托大,层层上报朝廷。
那是一块上好的翠玉,绝非当时刚刚晋为嫔位的焉如珠所能拿出来的。
皇帝意识到当年事情另有隐情,想要细审的时候,那本已被解救出来的太医却突然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