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座冰雕。
看着他们一家四口上了出租车,又看着出租车开远,我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
他们四个人回的那个「家」,是我结婚前买的新房子。
新房子南北通透,三室两厅双卫,整一百平,总价50万,我掏了30万。
当时我们家的旧房子能卖30万,我爸妈手里还有20多万,照理说买了新房再简单装修一下没问题。
但我弟说他准丈母娘说了,彩礼不给20万,闺女绝对不嫁。
就这么着,我爸我妈明明想换房,却为了给我弟娶老婆没钱换,只能憋憋屈屈住在住了二十多年的老房子里。
我就是做房产销售的,这我哪里忍心呢?
于是,我就给我爸我妈在我们公司售卖的小区里,物色了一套户型最好的房,并承诺我出30万。
我永远记得,搬进新房子那天,我妈跟我说过的话。
她说她是发现了,养儿子根本没用,养闺女才是正道理。还说这个房子是我永远的家,以后就算我结婚了,也随时都可以回家。
现在呢?在我被老公欺骗,被婆家欺负的年三十夜里,我不能回家了。
不对,我不只是不能回家,我是根本没有家了。
想着想着,我就笑了,笑着笑着我就哭了。
在婆家,我是外人,在娘家,我还是外人。
这时,有一对母女走出饭店。
小女孩牵着她妈妈的手,催促她妈妈快点燃她手里的滴答筋儿——这是一种烟花。
曾经,我也在过年的时候牵着我妈的手。
曾经,我也这样催着我妈帮我点燃我的滴答筋儿。
而此刻,我很确定,我妈已经不是「我妈」了。
她只是我弟和弟媳的妈。
刚刚我妈对着我弟媳招手的那个画面,一遍一遍出现在我脑海里,一遍一遍敲打着我:他们才是一家人。
等我缓过神,想打车去宾馆住的时候,发现眼前的出租车都已经走了。
我打开叫车软件,但叫了半天也没有车应答——也是,今天大年三十,大家都在家里团圆,谁会出来跑车呢?
只有我这个没家的人,才会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在街上游荡。
等我走到宾馆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躺在宾馆床上,听着电视里播放的春晚,我突然觉得好疲惫。
可关了电视,我还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我跟张大翡视了一频。她正在海南的家里,跟她爸妈一起过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