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着脸说:「指望着你活蹦乱跳地给我送锦旗,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子。」
我说:「对不起,骗子演得太像了,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他了,死到临头才发现是骗局一场。」
他眉毛一抬:「呸呸呸,不许你在我的病房里说那个字。既然回来了,就给我好好活下去,听见没?」
他手机又响了,接起后脚步又是匆匆,可又转身撂下一句:「给你申请了特殊基金,可以覆盖特效药70%的费用,让你外婆别担心钱的事儿。」
白袍消失在门外,我拿手摁着额头,觉得这一幕太过眼熟,又太过……让人眼湿。
他走后不久,门口又挤进来一群人。
是我的几个好朋友。
我住院太久了,桂花落尽了,天上下起了雪。
金工实习早就结束了,锤子都快磨成针了,我还没返校。
朋友们觉得不对劲,在手机上对我连环追问。
当然了,问的方式也是一如既往的角度刁钻:你不会是看上给你割阑尾的医生,决定住在医院倒追他了吧?
我久违地笑出了声,打字:嗯,而且追到了,现在正在医院养胎。
满嘴跑火车。
所以她们站在病床前红着眼圈骂我不是人的时候,我也不能回嘴。
只好哄她们:「我可是病人啊,病人不能哭的。你们再哭,我也要忍不住了。」
她们慢慢接受了我生病的事实,于是突发奇想说要剪掉长发给我做假发。
我说:「就你们那点发量,顶多能给我做个刘海。」
于是毫无疑问地,又被小拳拳捶胸口了。
只是这次很克制,轻轻落在棉被上,连一只蚂蚁也捶不死。
她们知道了我被骗子骗走钱的事情,一个个愤怒得要倒拔垂杨柳。
「有照片吗?我去灵隐寺蹲他!」
「这种骗子肯定是惯骗,也太缺德了!」
最后甚至商量出了乔装打扮去寺庙钓鱼执法的馊主意。
在镇痛泵的加持下,我哈哈大笑,笑够了,开始赶她们:「你们回去吧,好好学习,等我回学校了,还要抄你们的笔记呢。」
于是她们一个一个过来抱我,明明刚才还是气势汹汹撸起袖子准备跟骗子决一死战的,怎么忽然,就带了哭音呢?
「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我会的,我当然会的。
朋友们走了以后,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