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给你买了点睡衣和烟,也和看守打好招呼了,你要是觉着上劲儿了,不行就顶一袋。”
面瘫将塑料袋放下以后,鱼头也凑了过来:“水果、熟食,我们几个也买了,另外给你在看守那儿放了点钱,想要什么就让他们买,钱不够了,就打电话,我们哥几个再给你送。”
老鹞鹰被绑在树上低头看了一眼,只见脚下摆满了兄弟们送过来的东西,这才半开玩笑的骂了一句:“你们他妈上坟来了?”
哥几个这通笑啊,就像是谁也没拿老鹞鹰进黑狱当回事似的。
等笑够了,鱼头才开口说道:“上不上坟的,先搁一边,反正这回啊,咱爷是让你架火上了。”
老烟枪习惯性的接话:“能不被架火上么?调研组还没走呢,邦康还出了这种事,身边就这么一个连桥,还……”
他无意识的一句话说出,老鹞鹰整张脸立马就黑了下来,他就跟才反应过来一样,整个人尴尬在了当场。
他好像想起来最近这段日子自己在邦康都干了什么了,那一朝朝一暮暮就像是过电影一样在眼前不停播放着……
明明人家在开会,他伸手往嘴上抹一把的瞬间,却发现自己鼻涕眼泪在一起淌,只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转身去厕所;
明明是出去办事,结果办完事刚进车里,就犯了瘾,一针扎上,等再睁眼,本该是阳光明媚的上午却变成了夕阳斜下;
明明自己是来干那位爷不方便出手时,不得不去干的事,现在呢?
失联已经成了常态,出门车钥匙不拿、手机不带都属于正常,除了必须揣进包里的针管不会丢以外,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再也没有了任何重要的事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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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了?
再抬头,等老鹞鹰从思绪里出来,眼前的兄弟们早就走了,远处只有几个苦力瞧着自己面前的塑料袋流口水。
“滚!”
“咳、咳、咳……”
落魄成这样了么?
我姚四海已经到了连这种人都敢惦记的程度了么?
那在邦康的时候,自己那连桥是在怎样忍无可忍的环境里才不得不……
老鹞鹰再次低下了头。
他就像无数瘾君子一样,在正常的时候会赌咒发愿的说‘一定会戒’,可瘾头子一上来,就成了‘再给我来一口我就戒,一口就行’!
老鹞鹰抬头向夕阳下看了过去,那温和的阳光之中,一个人影正一只手插兜一只手夹着烟往嘴里的送的看向他。
那也是姚四海,可那个姚四海,是站在夜秀门口意气风发的姚四海,是迎来送往、脑瓜灵活的姚四海。
那时的姚四海身边兄弟成群,包里钞票无数,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人点头哈腰,尊敬的称呼一声:“姚总。”
如今呢?
一阵风起,矿场里的风沙遮蔽了双眼,老鹞鹰等风沙过了再去看的时候,只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皮包骨坐在街头,他浑身烂疮根本没人敢靠近,就连在街上掏包的小偷路过时,都恨不得往他身上吐口痰。
“姚爷。”
一个绿皮兵此时走了过来:“大夫说了,不能老绑着,要不然不过血以后,身体受不了。”
“咱说好,我这就给你松开绳子,但你不能跑。”
老鹞鹰苦笑着点了点头。
任凭绿皮兵拔掉了手上点滴的针头,只是药物才刚刚停止往体内注射,他就已经感觉到了千万只虫子在身上爬的难忍,就像是不来一针根本活不下去了一样。
老鹞鹰顺着树干软如面条般摔倒,在地上拱了好几下都没能站起来的时候,歪着沾满尘土的脸向正在收绳子的绿皮兵说了这么一句话:“兄弟,能不能……给再整一针……”
绿皮兵瞅着他了出了声:“许爷说了,谁敢给你那玩意儿,全家陪葬,你说我敢不?”
许爷!
这两个字仿佛在他那逐渐被吞噬的灵魂世界恢复了一丝清明,问题是老鹞鹰此刻的第一个想法却是自己这辈子完了,否则都到了这般境地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想法?
这嘴巴都已经把脸抽肿了,还不够嘛?!
还!不!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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