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光阴似箭,一眨眼已是八月初三,萧青芙与沐容琛二人在洞中不知不觉过了二十天。二人食不果腹,仅靠水潭中的大白鱼填肚,只是这水潭中的鱼越来越少,刚开始二人还可以一日三餐,如今却已是一日一餐,都未必能在水潭中捕到大白鱼,就只能靠水潭中的清水度日。
这二十天来,二人并不是没想到离开,可是这山洞处在悬壁之上,抬眸上望,高不可攀,俯视而下,万丈悬崖,深不见底,当真是上下不得,而此时的大白鱼已被二人食尽,若是再离不开山洞,只怕二人已是时日无多。
自那日一夜缱绻后,萧青芙便刻意远离沐容琛,不是后悔将自己交给他,是害怕,害怕会带给沐容琛不幸,若不是因为她,沐容琛也不必被困在这山洞里,若是自己与他再过多的接触,怕会给沐容琛带来更大的灾难,于是她选择了远离,二十天来很少说话,都是一人默默的坐在一角,又或是在山洞中独自游走。
可是这一切在沐容琛看来,是那一夜他的冲动,他的情不自禁伤害到了萧青芙,所以萧青芙才会如此远离她,沐容琛甚是自责,更在心里认为,萧青芙是后悔了那一夜的缱绻,后悔了将她交给自己,每天除了天黑入睡之际他方回到山洞之内,其他的时间都在山洞之外静坐着冥思,又或是往返于山洞,希望能找到出路。
今日天一早,沐容琛就起身来到水潭边,干净利索的褪下身上的衣服,一跃入水,激起偌大的水花,沐容琛欲潜入潭底,希望能找到大白鱼的身影。因为他们已经有两天没吃过东西,只喝了一点水,两天对他来说没什么,毕竟行军打仗的时候的苦比起现在来,那是大巫见小巫,可是对于萧青芙来说,却极是难受,她本来胃就不是很好,如今两天未吃,胃早就抽筋抗议,整个人蜷成一团,娇躯颤抖,螓首冒汗。
沐容琛径向水底潜去,瀑布落下的冲击力让他游的甚是艰难,这一次不是他第一次入水,对于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虽然游起来艰难,可他还是得心应手,很快就潜得深了一些,这时,已感觉不到瀑布的冲击,游泳的速度也有加快,不一会,他已游至潭底,可是潭底清澈无比,别说是鱼了,就是连一点水草都未曾看见。
这一次是沐容琛第一次游到潭底,前几次虽说也想游到潭底,可每次都因为各种原因放弃,第一次因为瀑布的冲击力太大,他还未游开,就已失败,而当他度过了瀑布这个难题后,又遇到了新的难题,就是他的憋气不能长时间,不能长时间的待在水中,于是潭底之行又是失败告终,更没有抓到他要的大白鱼,就这样,两人饿了两天。
沐容琛不想他们坠崖没死,却被困在这山洞活活饿死,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若是这二十天里他与萧青芙是恩爱无疑,也许他能接受上天这样的安排,可是偏偏这二十天里萧青芙对他不理不睬,简直当他不存在,沐容琛很想亲口问清楚萧青芙,她是不是已经不爱他了,是不是对于那一夜发生的时候后悔了,所以他不能死。
这一次他就凭着这个信念竟然让他游到了潭底,甚至体力尚支,能在潭底绕一圈,只是可惜,虽然游到了潭底,却还是未能发现大白鱼的身影,这让沐容琛甚是绝望,当他寻遍了山洞找不到离开之法时,他还未曾绝望,毕竟水潭里还有鱼,身边还有萧青芙,就算她对自己冷淡,可只要活着,他就有信心改变萧青芙,可是眼看水里的鱼越来越少,在这山洞之内再也找不出第二样食物能维持他的生命,他的希望便越来越少,而这一次潜入潭底竟也未见大白鱼,他便知他与萧青芙已行至末路。
沐容琛带着失望出了水潭,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萧青芙,可又必须将水潭里已无任何东西告诉萧青芙,于是他擦干身体,穿上衣服,便低头朝山洞内走去。
往日,沐容琛都觉得这条道路甚长,可是这一次,却偏偏怨恨为何这条路如此的短暂,可路就这么长,不管他愿不愿意,终将行至洞内。被困了二十来日,别说是鱼被他们吃完了,就是这山洞里的树枝都快被他们烧光了,如今一到下午日落西山,山洞内就是一片黝黑,入了夜,更是寒风瑟瑟,甚是寒冷。好在,此时还只是上午巳时末刻,太阳高照,山洞内还算明亮。
方一入洞,沐容琛就已看到萧青芙靠在石壁上,蜷成一团,头枕在膝上,双手放在肚子上,来回的抚揉,沐容琛便知萧青芙定是饿极了,胃疼得难受,可他却如此无能,连一点食物都寻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青芙受苦。
两天没进食,只喝了一点水确实是很难受,可是对于萧青芙来说却还是能接受,毕竟她曾看了某博上的各种急速减肥的方法,便从中找了一个听起来甚是荒谬的方法,那便是先饿上三天三夜,若是饿了就靠喝水支撑,就这样她活生生了饿了三天。
此时的她是有点胃疼,可她之所以如此蜷成一团不全是因为饿,可是痛经,对就是该死的痛经,即便是她穿越了,还是魂穿,可这个该死的痛经还是像冤鬼缠身一样缠着她,每每来了大姨妈都是痛不欲生。这一次更可恶,原本两天就够烦了,这一觉醒来,其他没变,倒是这个该死的痛经又一月一次的准时出现,加入折磨的队伍,让人疼得直冒冷汗。
自从穿越后,每次来大姨妈,萧青芙已没了卫生巾的温柔体贴,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布条,可是这一次,就是连简单的布条都没有,只能任由它侧漏,不,不是侧漏,而是如流水般倾泻而出,浸透了裙子,若就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可偏偏痛经来袭,痛得猛烈。萧青芙已察觉到沐容琛走了过来,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抬起头来,她已被这痛经折磨的不能自己。
沐容琛站在洞口看着萧青芙,只见她娇躯蜷缩颤抖,不由心想:“难道芙儿生病了?若只是胃疼,不该如此!”如此一想,急忙奔至萧青芙的面前,蹲了下来,甚是着急的道:“芙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萧青芙强忍着疼意抬头说道:“我没……没事……”声音很是微弱,且脸色苍白,额头渗出汗水,宛如珍珠般滴将下来。
沐容琛见状如此,甚是担忧,忙伸手朝萧青芙的额头探去,手还未触及,只见萧青芙将头撇开,冷声道:“我没事!”却是气息不足,让人听了不觉冷淡,反而越添病态之感。
沐容琛并未因此而不理萧青芙,反而更加的担忧,不由凝眸定睛的看着萧青芙,正欲启口,一抹殷红印入眼帘,吓得沐容琛心悬不已,急切道:“芙儿,你怎么流了血了?哪里受伤了吗?快让我看看!”说着,伸手欲扶起萧青芙细看。
若是往日,沐容琛见状如此必定会想到萧青芙是来了月事,可现在他却是关心则乱,哪里会往那方面想去。
萧青芙听了,不甚尴尬,只见她涨红着脸,朱唇轻启,嗫嚅道:“我……我真的没事,只是痛经而已!”说着,甚是害羞的低下头,全然不知自己的话,沐容琛根本听不懂。
沐容琛见萧青芙突然涨红着脸,还以为她伤势严重起来,又不知痛经二字是何意,忙问:“芙儿,何为痛经?”
萧青芙没想到沐容琛会有此一问,只见她面颊越发泛红,虽是害羞,却还是解释道:“痛经就是女人每个月来月事的时候肚子疼!”
萧青芙乃是千年后的现代女性,对于月经一事已不像古人那样忌讳,甚至是羞于启口,她之所以会有些害羞,皆因经血涌出湿透了裙子,侧漏对于每个女人来说,都会不自觉的羞涩。
沐容琛一听此言,已明白过来,他并未像其他男子那样一听到月事就避之则吉,而是仍旧蹲在萧青芙的面前,柔声关切道:“是不是很疼啊?是不是很难受?”说着,低眸又看了萧青芙身下的那一抹殷红,“怎么办?芙儿,你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如今还流这么多血……”言语间甚是有些手足无措。
沐容琛这样的神情说真的,萧青芙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甚喜悦,虽然她已经决定远离沐容琛,可心里对他却还是有很深的感情,不然不会将第一次给他,那一夜她还不至于情。欲上涌,她之所以给了她,只是因为她情不自禁,更因为她早已情根深种,若不是她害怕自己带给沐容琛不幸,即便是飞蛾扑火,她也会学那飞蛾扑向沐容琛。因为爱,她才选择放弃,可心中还是不免有所痴念,她其实很想问清楚沐容琛,他究竟有没有爱过自己?
萧青芙看过那么多帝王电视,帝王小说,这里面无一不在着重告诉观众读者一件事就是‘伴君如伴虎’,尤其是萧青芙是在变相要挟凌珏,更是老虎头上拔毛,于是萧青芙便决定做两手装备。
劫狱安排之事一如既往,天还未黑,姬无名听从萧青芙的安排,驾着追风连夜朝皇陵骑去。而马车里则装了衣服,干粮,水等等,逃亡必需品,由于此前皇陵甚远,姬无名只能日夜兼程,如无意外,即可在十四日清晨卯时初刻赶到金陵,再稍作休息,便可与华十二一起劫狱了。
另一手准备则是萧青芙写匿名信的方式将大庆殿一事告诉凌珏,当然唯一的要求则是凌珏要释放秦宇轩。
萧青芙更是在搬入暗夜所之前,找了一家金陵有名的打铁铺,将她设置好的震天雷的铁皮外壳制作图交给了这家打铁铺,要让他们连夜打出十个。好在这家打铁铺在金陵乃是远近驰名,手艺与人工都算的是金陵,乃至大燕数一数二,虽说价钱贵了点,不过童叟无欺。萧青芙要求的十个铁皮外壳在十三日卯时就已打好,也就是说,当萧青芙拿到打铁铺的十个铁皮外壳,到她在十四日辰时劫狱还有十二时辰,时间足够她完成她的‘震天雷弹’。
萧青芙猜的没错,萧远清在拿到岑日礼送的公文后,第一时间便带着家丁前来抓拿萧青芙,好在萧青芙第一时间开溜了,不然绝对会被萧远清抓起来关在相府,而错了劫狱的最佳时间。
萧青芙虽已决定了在刑部押解秦宇轩经过伯伦楼的时候动手,可由于时间紧迫,他们根本没来得及现场勘查。万一劫狱出现什么意外,那后果将不堪设想,萧青芙本想叫姬无名将刑部大牢到督察院尤其是伯伦楼这条街的一切情况查看仔细,并且将它画下来,这样,萧青芙便可知道,在那些地方放震天雷弹,既可以分散衙役的注意力,又不会伤害他们,更不会让百姓受到伤害。
可姬无名已被她派去驾车前往皇陵,于是画地图这一事情只能交给了华十二,萧青芙心里虽然觉得他很不靠谱,不过此时能用的人也只有他了,加上他身边还有一个蓝若影,于是便勉强让他去完成这个任务。
大燕嘉熙十七年,农历七月十二日。
时辰望戌,萧青芙兀自一人呆坐在暗夜所姬无名居住的那间石屋里,点着一盏蜡烛,蜡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微弱的烛光照在萧青芙的身上,将那一抹倩影射在墙壁之上,方让她看起来没那么孤单和无助。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其实内心早就千疮百孔,萧青芙便是这样的人,典型的双鱼座,爱幻想,不切实际,情绪化,人前愉悦,人后悲伤。
刚穿越来大燕的萧青芙,对于未来有一切美好的描述,虽然醒来就被告知两日后要嫁人,她也没有去反抗,反而满心欢喜,满心期待,用她这二十一世纪独立女性的心和魅力去征服大燕的这个大将军王沐容琛,可她幻想的太美好,所谓‘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现实永远偏离她心内既定后的轨道,甚是越走越偏,以至于回不了头。
虽然眼前有一堆的事情等着萧青芙去做,可她还是免不了陷入悲伤,兀自发怔,坐在这空无一人的房里,想起这五个月来在大燕的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一场不知是噩还是美的梦,不过萧青芙知道,接下来的两天将会是这五个月来最刺激也是最难熬的两天。
蜡烛已阑,石屋一片漆黑,萧青芙这方回过神来,于是又点燃一支新的蜡烛,提起炭笔,写下了她在大燕的第一份信,而且还是寄给大燕帝王凌珏的匿名信,一封时而古风,时而现代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