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讪讪了片刻,然而很快便回过神来,白玉扇柄挑起男人的下颚,逼他直视于我。
“苦肉计也得做全套,你要真是混吃等死那一挂,还敢劫本郡主?”
“所以啊,草民昏了头了,实在罪该万死。”
委实是个满嘴油滑的市井之徒。
我心生恼意,只恨糟蹋了这一副好皮囊。既然这人给脸不要,我自不会客气,“来啊,剥去他的衣裳,一丝不留,我倒要瞧瞧咱们这位不怕死的侠盗,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然而令我想不到的是——
他没反抗。
原先擒获此人的时候,颇费了一番周章,两个小厮不中用,最后还是影卫出身的云袖给拿下的。他会武功,这我知道。
可此人被两个家丁蛮横地摁在地上,粗暴剥衣的时候,竟无丝毫动静。
我在等着他反抗,等他跳起来怒骂,或者服软求饶。
可统统没有,他只用那双明澈的眼睛遥遥望着我。
“住手。”
我“啪”地收了折扇,目光转向云袖。
她侍奉我从小到大,素来心有灵犀,近前看了一看,问道,“你颈上还有手腕上的旧伤是哪儿来的?”
“姑娘说的是这个么,”他指了指狰狞伤疤,淡然解释,“吊索缚得太紧,时间长了便留疤了。”
“吊索……你是刑部逃出来的?”我思忖,很快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不对,能上吊刑可都是死囚,放走你,三法司都别活了。”
他倒是笑了。
“郡主金枝玉叶,没去过极乐坊吧?”
我瞳仁一缩。
萧崇曾经无比郑重地警告我:“宋思熹,上京连带着宫里随你放肆,但你记住,不可踏足‘极乐’半步。否则,朕也保不下你。”
极乐坊再怎么传的玄乎,无非骄奢淫逸。
而那些东西我唾手可得,特权是皇帝给的。
所以萧崇说不去,我便不去。
“的确不曾去过。”我被勾起了好奇心,吩咐云袖将人带下去。
先才几个动手的小厮面色有些发白。
“郡主,那小子……”
“若此话为真,郡主留他在身边,岂不是养虎为患?”
他们应当知道,劝我也白劝。
我这人最爱拿捏生死、剑走偏锋。
我白养了个贼在府上,该上药缝合的请郎中,饮食起居交付云袖,我告诉她,至少再见面不要让我看出市井气。
再见面时,男人换了素白蜀锦直缀,墨发半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