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眼睛里都溢出些盎然笑意,悄声和我说:「东夷王庭混乱,边境士气低迷,我同陈贵妃说好了,我此番悄悄去边疆,借大酀势直接打到东夷王庭,待到夺了权,割两座城池给大酀,就暂不与大酀摩擦了。」
其实夺权哪里有他说的那么简单,我知道他只是故意把它说得很轻松,心里知晓深浅,却还是和他说:「你道要当我的靠山,可莫要死在东夷,需得记得万事小心。」
他应我一声,一口气把酒盏中的酒饮尽,似是自言自语道:「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我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和我说。
「近十七年了,殿下。」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又抬眼看着我,叹了声,「我是摄政王嫡子,质子原不该是我的。」
傅停云的身世我零散听见过些,如今他这般一说,倒也是能连起来了。
他是东夷摄政王嫡子,原本要换过来的是摄政王庶子,只他爹宠妾灭妻得很,不顾傅停云母亲的哀求把傅停云迷晕换走了小妾的孩子,导致傅停云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在前往异域的路上,他试过逃走,可惜他那个傻子爹拿傅停云母亲和她腹中幼子做要挟。
东夷连年挑衅大酀,从未顾及过傅停云身为质子在大酀的安危,而傅停云也不得归家,连母亲病逝也只能从书信中窥见。
「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他突然「咦」了声,而后丢了锭银子在酒桌上,又站起身来拍了拍我的肩,「大酀至东夷路途遥远,只此一别,往后再难再见了。」
我心头也莫名袭上一阵伤感,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他就又打趣我道:「不过秦珏往后若是欺负殿下了,随时欢迎殿下来东夷当娘娘,我定当由着殿下欺负。」
「你走之前不如去旁边的医馆看看脑子。」我心头那阵轻悄的伤感被他这一句话骤然驱散,下意识地同以往一样张嘴刺他。
他突然丢了个东西给我,我下意识接住,却发现是个羊脂玉佩,其上雕着匹栩栩如生的凶兽,「我说真的,殿下是对于我来说很特殊的存在,我并不清楚这种特殊是什么,但殿下往后若是有困难,拿着这枚玉佩寻东夷在大酀的驿馆,都是可以找到我的。」
「本身是道别不成的,既然在这里恰好碰见了,就好好道个别,我可不是特地来找你的……」还没等我说话,他就又抬高声音说道,我跟着他一同走至酒肆后的马厩,看着他翻身上马,然后伸手在我头上拍了两下,「真走了!」
他没有再回头看我,衣摆被风扬起了个柔和的弧度,我看着骑着马在夜色中渐渐走远,突然张口又叫他。
似是没有想过我会叫住他,他勒马回首,扬起头问我:「怎么了?」
我和他之间隔了一段距离,也不知道我这般小的声音他能不能听见,「还会再见的。」
「好,那我就等着再见公主的那天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的笑声在茫茫夜色里清晰地传至我耳际,而后合着一阵渐渐急促的马蹄声,我看见他的背影快速地消失在凄然深夜中。
我握着那枚玉佩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梆子声传入耳中,才又恍然想起被我急忙揣在袖袋里的图纸。
我和傅停云喝了两盏酒,不过半盏茶时间,卖木簪的摊子离酒肆有些远,我和秦珏来时花了至少一盏茶时间,秦珏一个来回肯定需要更久,这段时间足够我去图纸上标着的地方看看了。
若是去的话,倒是能看看那侍卫话中虚实,若是真实的,再慢慢做打算,一举把赵家这些事情全部捅出来。若是假的,那就只当是散步了,我只是去看看,并不打算做什么,一个人应当不会遇见什么危险,等我溜达回来的时候秦珏应该正好回来。
计划通。
没有犹豫太久,我就抬步往那处宅子去了,酒肆和宅子离得近极,拐过一条街再走几步就到了。
宅子的门是虚掩着的,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我凑近去看了看,里面确实有几只用来装银子的大箱子,而庭院里空无一人。
赵家这么有钱的吗,一箱银子丢在院子里还不锁门的。
嫉妒使我质壁分离。
我伸手推开了那扇虚掩的大门,心中莫名疑窦丛生,近期事事在我脑海中又浮现一遍,最后定格在了那个侍卫死前写下的「另怯」二字上。
不对,这不对。
这件事是从草人而起的,赵德妃却没有带着人来搜我的寝殿,放草人的侍卫又屡次发出不小的响动,好像是刻意等着我去抓他一样。因为他塞草人闹出来的动静,我抓了他,然后毫不费力地从他嘴里套出了赵家私宅的事情,而后他被灭口,短短的时间里赵德妃带着人来抓我,我藏起了侍卫尸体边上的两份图纸,而后今天在路上又有人撞我,提醒我要来赵家私宅看看。
宫人说那个侍卫平日里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我抓他审问的那天他却是能说得很,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话往外倒,直接就把赵家私宅的事情说出来了。
如果……他是故意被我抓住的呢?
如果他是故意在放草人的时候发出动静,故意被我抓住,故意等着我问他话,然后稍微抗拒两句说出了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