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陈贵妃从前有个女儿,行一,名唤江初槿,木槿的槿。」
秦珏这话如惊雷滚滚砸在我耳边,我当时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我行六,上面只有一个四皇姐和三皇兄,行一的是已经被废黜的太子,行二行五皆是已经夭折了的皇兄。
行一的江初槿又从何而来?
在我尚在思考的时候,秦珏在我额间落下一吻,同我道了声「好眠」就离开了。
他离开后,我一夜没有合眼,脑中不停思忖着我同秦珏的前世,和陈贵妃的女儿。
陈贵妃母家强势,三皇子几次三番献殷勤都吃了闭门羹。秦珏回宫那天给我簪木槿,应当是想让陈贵妃注意到我。如今对我提起江初槿一事,想必也是暗示我去向陈贵妃寻求帮助,好让我在秦家赵家的虎视眈眈下寻一个安身的资本。
他明白我现在需要的是什么,可我如果承了他的情,却是和他更断不开关系了。可我如果不承他这个情,朝堂后宫暗流汹涌,我身为公主却没有后台,又当如何自保?
我是想和秦珏做个了断的,可是我自己也分不清想做了断是出于我和他的婚事谁也不得善终多些,还是出于我对他的恨意占上风多些。
如果没有婚事之间的诸多牵扯,我还想和他断开吗?
他说前世桩桩件件是他自作聪明,可是即便前世有误会也已经无法再去求证。但如果不提前生,就当昨日已死,只这一世他大约可能也是爱我的。上一世我因他而死,这一世他甘愿为我舍命,我做不到毫无芥蒂,但也做不到把他此前对我的种种好都视而不见。
愁,爱情这杯酒,谁喝都得醉。
而后思忖整夜,天明时我让林婵寻了朵粉白木槿给我。
靠,啥他娘爱情不爱情的,命重要。
真香,木槿真香。
在外面站得太久,我的衣衫已经被细雨氤湿了一些,就在我腿酸得快要站不住的时候,陈贵妃的婢女才传我进去。
偌大的永昼宫里只住了陈贵妃一位,我跟着宫人走了许久,才见到正在礼佛的她。
三足黄铜香炉里燃的檀香温暖又厚重,伴着雨天特有的阴郁潮湿气化作青烟袅袅而上,轻飘飘地浮满了整个佛堂。
陈贵妃只是回头轻轻瞟了我一眼,而后又转头默默捻着佛珠在神龛前呢喃默念着什么,她不说话,我也不敢说话,只得在地上垂首跪着,等她叫我起来。
宫人把我带到就退下了,佛堂里只剩下我和陈贵妃两个人,我跪着,她背对我站着。昏暗的天光透过窗纸溜进来,照得空气里的浮尘无所遁形,屋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屋外模糊的淅沥雨声和陈贵妃小声含糊的念经声。
我已有一夜未曾合眼,现在又跪在这里一动不动听着陈贵妃小声喃喃,不由得一阵困意袭来,我拼命掐着自己被衣裙覆盖的大腿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眼前景象却还是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恍惚间,天光中陈贵妃的身影分裂成好几个,我轻轻摇了摇头,试图看清她,却不想一个眨眼,陈贵妃的身影就幻化成了一个躬身长跪的中年男人,而屋子里的神龛变成了一座巨大的佛像。我看不清那个中年男人的脸,只听见他念经的声音和陈贵妃的重合,好像所念的是同一篇经文,他声音低哑,只叩首在那里含糊道:「吾愿用……再见吾妻一面。」
他说话声音太轻了,我只能听清楚一半,剩下一半我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疑惑间,我又四下环顾,却见四周满殿神佛,分明不在永昼宫的小佛堂里。
淦,大兄弟,这就很吓人了。
我吓得呆坐在原地瑟瑟发抖,甚至开始怀疑是昨天一夜不曾合眼导致我过劳而死。
别是我已经不在人世了吧,救命。
自那个中年男人说完那句含含糊糊的话后,他便一直叩首小声诵经,我等了许久,才壮着胆子站起身走上前去,却是整个人凌空飘着,穿透了他的身体,而他却像是什么也没察觉。
他的身子隐没在日光中,总是给我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我心里疑窦更重,蹲下身子想将他的脸看清楚,却只瞧见他额角上有道深深的伤口正流血,而他的侧脸也沾着些血迹。因着他匍匐在地上,我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面容,索性我也跪在地上趴下身子,想试着看清楚。
我调整好姿势,正欲抬眼,突然一阵强烈的晕眩感漫了上来,眼前又涌上一片没有边际的漆黑。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差一点就能看见了,气死我了!!
我忍着晕眩,努力睁开眼,混沌顿开时,眼前却又是陈贵妃的背影。
她还在对着神龛低声诵经,我又惊又疑地四下看了看,才发现我还好端端地跪在永昼宫的小佛堂里,方才大约是我太过疲惫,跪着小憩了一会儿。
方才那个长跪诵经的中年男人在我脑中挥之不去,总觉得他给了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我心下莫名有些怅然。也就差那么一点我就能看清他的脸了,非得在这个时候醒来,气死了气死了。
算了,就当是一场梦,醒来还是很感动。
已经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