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刺客们应该都走了,我送你回栖梧殿。」
栖梧殿外自我回宫后就多设了几个守卫,傅停云带我落在了殿前那棵桂树下,桂树繁茂,从守卫们的角度看过来,很难看见树下有人。
细小的桂花被风一吹就轻飘飘地落在我和他的发间,傅停云刚要张口对我说什么,我身后就传来一阵轻柔的男声,吓得我一个激灵。
「年年。」我回首看秦珏,他提剑站在月下,一袭红衣被鲜血染透,他的声音艰涩,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和怒意,「对不起,我事先,我事先不知道。我若知道,决计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哦?」傅停云斜倚在那棵桂树下,双手抱胸,漫不经心道。
秦珏执剑的手紧了紧,他没有看傅停云,目光追着我被风拂起的发丝起落,半晌才缓缓看向傅停云,「今日……多谢世子。」
「秦大人谢我做甚?」傅停云轻嗤,话里隐着讥诮,「站在何种立场谢?谢我救了殿下让你秦家千百人性命再悬于刀下,还是谢我从秦家的刀下救了殿下?」
柔和的月光透过树隙落在秦珏身上,将他那件染血红衣照得斑驳,他就那样定定站在那里,看起来颇有些凄艳。
傅停云见他不说话,不知道怎么想的,忽而抬手替我将头发上的落花轻拈下来,还替我正了正簪子,「不请恩人进殿喝杯茶吗?」
秦珏手上的剑突然抵在地面上发出轻微但尖锐的摩擦声,我转过头去看他,他脸上没有表情,眼睛里漫着股复杂的情绪,像是隐忍的怒意,也像是自嘲。
傅停云似是没有听见秦珏的剑响,嘴角浮起一丝笑,眼睛里也盛着深深笑意,「公主这栖梧殿外增了许多守卫,我平日都进不来,不知道公主殿里窗前那几株兰草还好不好?」
我刚想说话,就听见一阵「咔咔」的声响自秦珏处传来,我目光下移,见他正紧紧握着拳,其上青筋和骨节都凸显得分明,他突然笑了,缓步走上前来将我虚虚揽在怀中,虽则他并未碰到我,但是他周身那股掺杂着松香的浓重血腥气还是让我忍不住皱了皱眉。
「世子自重,静和同本相已有婚约在身。」他直直看着傅停云,轻慢道,声音里还带着不易察觉的火药味。
「哦?」傅停云的手原本放在我发间,我被秦珏拉开以后,他做出一副遗憾的表情收回手,「在下记得秦大人只是订婚,还未成婚吧?」
他轻哼,「再说了,你秦家将殿下视作肉中刺,秦大人又当如何护住公主,像今夜这般吗?」
「本相自当护着她,保今日之事不再发生。」秦珏凑近他,「据说东夷王上病危,世子不若关心一下自家事情,嗯?」
傅停云脸上的笑意一瞬间尽收,原本斜斜倚在树干上的身体绷直,伸手重重抓住秦珏的衣领,声音急迫,「你又是如何得知?!」
「重要吗?」秦珏轻声道,脸上挂着副温润的笑,又伸手将傅停云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本相劝世子早些回府看看,想必世子插在摄政王身边的暗信也快将信传到了。」
「多谢。」傅停云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他和秦珏擦肩,「虽则有些事物在下不及秦大人那么珍视,但若是相爷保护不好,在下会横刀夺爱的。」
他们两个人的对话着实是跳得很,一会儿是婚事,一会儿是东夷王廷,一会儿又是什么劳什子珍宝,我被他们两个弯弯绕得头有些发晕,索性转身去薅那颗桂花树,秦珏的轻笑声在凉夜里被吹得很远,我听见他对傅停云说:「世子不会有这个机会。」
傅停云朝我眨了眨眼算道别,他足尖轻踩着树干借力而上,很快就消失在被夜色覆着的重重屋檐间。
我和秦珏沉默地站了一会儿,过了很久我才问他:「你受伤了吗?」
「小伤,不碍事。」他道。
算算日子,我和他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见过了,加之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实在是不清不楚,所以我只「嗯」了一声作为回应,不知道再和他说什么。
回宫后,我所见皆是天下最浮华,显得安阳种种更像南柯一梦。我夜里时常会梦见安阳街道上抱着天灯的布衣姑娘,时常会梦见玉器行对面看斗雀的平民孩童,可是醒来时看见的却是空荡荡的栖梧殿和外面零散穿着重铠的侍卫。
人间烟火处,孤冷宫墙里。
似是在人间,不似在人间。
我和他的往昔种种也像是栖梧殿里燃着的冷香,风一吹就消散在空气里,好似从未有过。
「对不起。」过了许久,我才听见他又柔声道,「我把他们杀光了,别怕。」
我知道他在为今晚十七周岁宴的事情道歉,他说他不知道,我是相信的。但是他即便知道又当如何,秦太师势力比秦珏大,秦珏阻止不了他,最多是时时看护着我,可是总也有他无法顾及的时候。
「我相信你的。」我转头看他,他正一瞬不错地看着我,眼睛似乎有些发红。
秦珏的嗓子里好像堵了一团棉花一样,说话的声音闷闷的,「我说过护着你,是我食言。」
「你没有。」我看着他的眼睛小声说,「秦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