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轻而慢,带着淡淡的疏离,彻底打碎了我的梦:
「苏妙小姐的梦话怪有趣,不过我惜命得紧,不急着走黄泉路,也就不劳苏妙小姐作陪了。」
我点点头,是啊,人人都惜命。
没有谁想死。
可那么惜命的他……上一世,却没有活过二十五岁。
我红着眼,温笑着望向他:
「知道了。
「今日秦少公子帮了我一次,我以后必会每日祈祝秦少公子长命百岁,避灾免祸。」
许是我说得太过真诚,反倒显得不可思议。
秦宴定定地看着我,目光探究。
我却没再解释,而是将衣衫和发髻整理好,端庄仪态,只待猎物的到来。
我知道,很快——
苏明颜便会掐好时辰,领着太子来寻我了。
果然,未出半刻,便来了乌泱乌泱的人,堵住了秦宴的门扉。
门闩未掩,他们轻而易举便破门而入。
门外,第一声故作疑惑的发问,当然出自苏明颜之口:
「姐姐?你为何会睡在秦少公子的卧房?」
4
再活一世,我重新打量苏明颜。
她虽是庶女,可因姨娘早死,她从小便养在我母亲膝下,与我一起长大。
我母亲从不曾苛待于她,我身为嫡长姐,也处处关照她,但凡有衣衫首饰,都不会忘记她。
可她却鲜少穿戴我们赠她的东西。
她喜穿素白色,淡施粉黛,木为簪,玉为环。
她擅烹茶,总会在煮茶时念茶圣的诗:
「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惟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我曾以为她这是性情淡漠,与世无争,才不喜欢那些繁花锦簇的绫罗。
可原来并不是。
她只是从小便明白在人前示弱装穷的道理罢了。
她越是乖顺懂事,衣裙素朴,人们便对她越是怜爱。
更何况——
人要俏,一身孝。
苏明颜便是深谙此道。
她以为这样,便会激起太子的保护欲。
她以为太子,当真如传言中那样,是天底下最温润和善的人。
我对苏明颜笑了下:
「你刚刚说什么?」
她大约是没想到我竟一丝不慌,所以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她装了十数年,今日这局是势在必得的,她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她的神色从疑惑转为惊怒,连眼睛都染了红,真就像是在为我痛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