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月把包袱拿在手里,仍旧愤愤不平道:“我就是觉得冤枉,我们几个又没有狐媚子勾引宝玉,更没有把身子给他,清清白白,为什么到头来是我们出去,反而她们留下了?”
秋纹也道:“咱们无辜得了一个坏名声,就是去出去了,人家还怎么看我们?我也不服!”
小丫头蕙香也道:“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当初把身子给了宝玉……”
麝月啐道:“尽胡说,绮霰还不知道死活呢!你以为有袭人那样的结局?”
周瑞家的又来催促。
这些丫头们一步挪不了三寸,不住的回头看。好歹主仆一场,临了连看也不看一眼,话也不说一句吗?
且说宝玉躲在园子里,使人出来打探消息。一会儿听说金钏儿被赶出去了,他只叹息不已,想着找机会出去看她一下就是了。接下来听说太太把他房里的人都叫来去,便开始焦急了,生怕太太叫他去,装病躺在床上。及至最后老爷命他房里的丫头全发遣了去,才从床上起来,急得团团转,也无可奈何。他打听的袭人终被凤姐儿要去了,微微放了心,寻思着以后找她玩儿。
阿弥陀佛,总算过去了!
宝玉这才敢从园子里出来。等他回去,碧纱橱内早已经没人了。他怏怏不乐的去凤姐院子里找袭人。袭人哭着,却不愿意见她。
恰好茜雪跟着香菱过来找黛玉,知道了这事儿,便禀了姨娘出去寻她们。她在夹道碰见了宝玉,便问道:“袭人麝月她们呢?”
宝玉哀叹着,“袭人跟了凤姐姐,麝月她们我不知道,可能出去了。”
茜雪恼道:“你还是主子呢!她们服侍了你这么久,竟然不管她们,任她们死活!”
宝玉恼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管?你要我怎么管?”
茜雪冷笑道:“为着你,害了金钏儿,害了绮霰,还害了所有人。谁跟着你谁倒霉!幸好我早离了这儿。”
宝玉竟无话可说,只哼了一声,走了。
茜雪见宝玉如此,也指望不上,跺了脚,急急追出去。
她在角门内赶上了她们。“你们慢些走!”
麝月回头看见是茜雪,脸上换了笑,“今儿我们就要出去了,以后你要是找我,就要回家找了。”说着,眼泪留了出来。
茜雪也噙了泪,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们,“先前我也被赶了出去,和你们一样罢了。”
秋纹擦了泪,“你现在在东府里,岂不比留在这儿强?”
茜雪闻言,咬牙道:“你们不如暂且在这儿等一等,我去求一求我们老爷,让你们也过来,好不好?”
麝月等无处可去,又不想这么失了面子回家,自然无不应允的。
此刻,贾珍手里拿着薛蟠的信,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这小子好事不敢,尽瞎捣乱,没事写什么信?他看着焦急万分,泫然欲泣的宝钗,心里也似乎刀割了一样,极想上前搂着她安慰,但……晴雯和三儿就在宝钗边上,不着边际的乱出主意。
贾珍咳嗽一声,恼道:“你们别瞎猜了,姨妈这么大的人了,如何会有事儿?或许姨妈提前回来,于路上又有什么事儿耽搁了也未可知。总之,宝钗你安心在家里等着,我即刻派人沿途去寻找,接了姨妈回来。你看怎么样?”
宝钗方才笑了,“大哥哥这样安排,那我就能放心了。”眼睛里闪过一阵柔情。
贾珍有心支开碍事的晴雯和三姐,和宝钗细叙衷肠,但她俩一点儿眼力价儿也没有。宝钗瞧出贾珍的心思,朝他轻笑一声,嘴角微翘。
贾珍越加心痒难耐。
这时,茜雪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几步赶到贾珍跟前磕头,“老爷,求您救救麝月她们吧!”
贾珍疑惑的笑道:“麝月她们不是宝二爷的丫头吗?怎么要我救?”
于是茜雪将事情的原尾说清了,再次磕头道:“老爷,奴婢知道您是好人,求您救救她们吧!”
贾珍笑道:“那边也不是要把他们卖了,连赎身银子都没要,就是放出去做了平民,将来嫁人生子,岂不比到咱们府里做奴才强?”
一边晴雯扶起茜雪,对贾珍道:“老爷,您不知道,外面的平头百姓有那么好做的吗?她们这些丫头穿戴用度平日里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好。一旦无罪被遣送回来,家里人的白眼就能杀人了。”
贾珍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她们都不愿回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