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见是贾珍,顿时觉得有了希望,她拉着贾珍的袖子,哭诉道:“珍大爷,你去瞧瞧吧,琏二爷又和我们奶奶吵上了。说了些难听的话,说不准会动手了呢!要是真的动了手,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
贾珍急问道:“一直好好的,他们为什么吵?”
平儿道:“今早上,奶奶身子不爽利,还在榻上卧着。琏二爷进来,见奶奶病了,也不关心两句,就管奶奶要二百两银子给英哥儿治病。我们奶奶虽然恨透了那章姨娘,但还不敢不给银子救,当下就打发我去取了给他。可琏二爷接了银子,还说些风凉话,什么王家现在倒了,连嫡亲的姑娘都要送人做妾,真是天道好还,报应不浅。奶奶何曾能听得下这些?便驳了两句,哪知琏二爷登时就恼了,和奶奶大吵大闹,将以前陈子嘛烂谷子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抖搂了出来。我赶紧将里头的丫头婆子赶出来。”
贾珍心想,凤姐的性子岂是她说的那么大方不计前嫌的?一定是贾琏来讨银子,凤姐非但不给,还冷言冷语,尖酸刻薄,惹恼了贾琏,贾琏才拿了凤姐以前的痛脚错事,让凤姐不得不低头。
正在这时,里头传来凤姐嘶声力竭的吼声:“不得了了,琏二爷杀人了!琏二爷要杀了我!”
贾珍和平儿同时一震,立刻跑了进去。
穿过院子进门,果然见贾琏拿着一柄剑就要去砍凤姐。
贾珍急上前拦着,夺过了剑,“我本要去老太太那儿问安,才到了这儿看见平儿哭哭啼啼,又听见大妹妹喊救命,这到底怎么回事?闹成这样还动刀子?”
贾琏见是贾珍来了,方才缓过怒容,“这婆娘忒是狠毒,早晚休了她!”
贾珍拉着他到了正房。贾琏这才和他说起了原尾,事情竟和贾珍猜测的八九不离十,说完,他还愤愤不平的朝里头骂道:“你们王家倒都倒了,还拿起架子给谁看?告诉你,也就是你现在有老太太护着!你等着,老太太也有没了的那一天,到时候必会给你一个结果!”
贾珍劝道:“好歹夫妻一场……”
贾琏仍然怒道:“夫妻?大哥,你且问她,她心里从来有过我这个丈夫吗?她只关心两样东西,一个是钱,一个是权。为着这些,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也就这两年她们王家不行了,才收敛许多。大哥,我若是不休她,将来不管是我还是咱们荣府,肯定会被她连累了。”
说的好有道理,贾珍竟跳不出错!
原本不就是如此吗?荣国府之所以败落,除了那些无可奈何,竟有一大半是因为贾赦和凤姐的胡作非为,特别是凤姐仗势欺人,横行无忌,在本就破败的屋子上压了最后一根稻草。
但现在她经过贾珍的威逼调教,已然改邪归正,只怕没机会再兴风作浪了。
“你也需要体谅,这家里头里里外外都少不了她,若是软弱一点儿,那些婆子媳妇岂不要活吞了她?且她只在内宅,纵然犯错,也出不了二门,又怕什么?”
贾琏跺着脚,“大哥,你不知道,她那些年,背着我,以我的名义偷偷摸摸的干了多少事?真要查起来,我也逃不了干系。”
凤姐听见贾珍的声音,越发胆壮,走上前插着腰,冷了脸道:“不说这个还好。我是做了不少事,但得的几两银子还不是被你们拿去修了园子?现在我的陪嫁都亏大半,将来如何给女儿陪嫁?”
贾琏不愿和凤姐吵,抬腿就出了门。
贾珍急跟着他出来,送走贾琏,他才返回来。
凤姐挺着肚子迎上来,笑道:“让你看了一场好戏。"
贾珍扶着她,将丸药给了平儿,“你也注意些,小心孩子。”
凤姐妩媚的瞧着他,“你紧张我吗?”
贾珍恼道,“还这么着,我可走了。”
凤姐忙挽着他的胳膊,“别,我和你说说话儿。”
平儿送两人进了里间。自己别处烧水给凤姐服药。
当她再进来时,凤姐金钗斜插,云鬓有些散乱,竟不见了贾珍。
“珍大爷呢?”平儿不由问道。
凤姐啐了一口,一只手掩上胸前的衣襟,“你去老太太房里打探着,我吃了药,身上略好一些就过去。”
平儿劝她,“你也歇息一天,万一伤到了孩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凤姐笑道:“我心里有数,还用你教?”
且说贾珍从旁门出来,从凤姐院子后头那间空屋过去,就是老太太后院。
进的正房,就听见里头有说话的声音。贾珍便在外头听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