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低着头,脸上的口水都不敢擦。顾恩骂累了,一脚踹倒管家身上:“快去,无论你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把账本弄到手!必要的时候,抓了他女儿!”说着,脸上变得狰狞,“他若不愿意,你就让兄弟们开开荤!”
管家心领神会的点头,附和着淫笑。
不多久,管家便带着一二十个膀大腰圆的家丁往罗师爷家赶。他们刚出门,拐角上一个乞丐立刻爬起来,跑出去报信了。
罗师爷的家在胥门内道前街,一条小巷进去,精巧的一座三进的院子。管家来到门前,二话不说砸开门。罗家仆役稍稍阻拦,便被拳打脚踢。早有人飞报罗师爷,顾家的强盗来了!
管家指挥家丁,“你们几个给我守住前后门,便是一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说完,背着手,大步进了仪门,在正堂内坐定。
罗师爷是个四十多岁的读书人,方面大耳,长髯飘飘,头戴网巾,身上一袭青布袍,举动都有书生气。但此刻他着实有些恼怒,“顾管家,你青天白日的打进我家,是为何事?”
顾管家撇了一眼罗师爷,冷哼道:“我为什么会来,你自己很清楚,何必问我?实话告诉你,老爷为这事生气了好几回。要不是我拦着,还会容你到今日?早些交出来,你我都好交差!”
罗师爷脸上泛青,愤然道:“我也实话告诉你,我真没有什么账本。当日老爷在世的时候,特意交代不能有任何的痕迹。我又怎么可能明知故犯?我不知道大少爷如何一口咬定我有那个子虚乌有的账本,只不过欲加之罪罢了!”
顾管家腾的站起来,冷笑道:“看来,罗师爷是不打算交了?”
罗师爷摊开手,坚定道:“本来就没有,你让我交什么?要是不相信,你将我家中所有的书籍画册全部带走搜查就是了。”
顾管家嘲讽道:“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是要藏起来的。看在我们共事一场,我好心最后再劝你一次,你若是真有那账本,还是及早交了,到时候我也可以在老爷面前给你美言几句,事情就过去了。”
罗师爷落寞的坐在椅上,对顾管家道:“顾秋成,你知道我的为人。几十年来,我何时做过对不起顾家的事?今天大少爷让你来,无非是报往日的私仇罢了!我便是再辩驳,他也不会相信的。”
顾管家也暗自感叹,心有戚戚,但无法改变什么。毕竟几十年的情分在,他冲罗师爷深施一礼,“罗师爷,以往曾得你的照顾,顾某在此感谢了。但今天我得了老爷的严令,务必要拿到账本,不然,以老爷的性子,我不会有好下场。因此,我也只好得罪了。”
罗师爷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惊慌道:“你们想干什么?”
顾管家叹道:“我也不想如此,但谁叫你得罪了老爷?和你说句实话,你也太顽固了,其他的咱不说,就凭你到现在还叫他大少爷,他就得想法治你。”
罗师爷拦在顾管家面前,叠声问:“他想做什么?”
顾管家叫人拉走罗师爷,笑道:“恭喜你了,老爷看上了你家香玉,想要讨回家做十八房姨娘。今儿就成亲圆房呢!”
罗师爷立刻挣扎着,吼叫道:“你们不能这么做!香玉怎么能嫁给他做妾?怎么能?他不配!”罗师爷情绪激动,竟然歇斯底里的喊出了心底的想法。
顾管家脸色一变,吩咐家丁把罗师爷绑起来,堵上嘴:“住口!她只是一个野种,能嫁给老爷已经是她上辈子的福分了。”
无论罗师爷怎么挣扎,都无法阻止顾家的家丁冲进后院,强行将罗小姐送出来。
这罗小姐生的玉质娉婷,袅娜多姿。虽然发丝散乱,但气度凛然自傲,毫无惊慌之色。顾管家等因有顾忌,也不好强逼。
罗小姐见父亲被困,忙上前扯掉堵在他口中的东西,哭道:“爹爹!”伸手就要去接开绳索。但绳索系的很紧,她的力气太小,怎么也解不开,急的泪如雨下。
罗师爷忙安慰道:“玉儿,爹爹无事。仔细你的手!是爹爹无用,爹爹无用……”说着,自己也泪流满面。父女两哭作一团。
这时,顾管家上前道:“香玉啊,你劝劝你爹。只要他把账本交给我们带回去,你就不用去了。老爷还特意交代了,只要交出账本,他会把你父亲的卖身契也还给你们,以后啊,你们就自由了!”
听到这话,罗师爷心中一沉,立时面如土色。自由?若是为了自由,当初他怎么会卖身进顾家?他是要赶尽杀绝,好狠的心啊!
罗师爷悲愤欲绝,连说几个好字,站起来直愣愣的朝顾管家撞过去。“我和你们拼了!”
但罗师爷是个书生,冲到半路便被眼明手快的顾家家丁拦住,抬手就是一顿老拳。
可怜罗师爷自诩伶牙俐齿,智计百出,此时却毫无用处,被打得头破血流瘫倒在地。
罗小姐惊叫着扑上去护住罗师爷,“你们不要打了,我跟你们去!”
顾管家挥退家丁,蹲在罗师爷身边,劝道:“老罗,听我一句劝,早点交出来,也少受罪!”
罗师爷擦了嘴角的血,惨然笑道:“事到如今,你觉得他还会放过我们父女吗?交了必死无疑,不交兴许还有活路。”
顾管家猛然道:“这么说,你真的有账本咯?”
罗师爷笑道:“我没账本,但我有顾家这些年同王家,徐家勾结金陵甄家,督漕李家串通一气,垄断商路,走私海贸,贩运私盐,甚至走私人口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