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拱手道:“侯叔父,小侄此来,专为求援的。”
侯孝康诧异道:“世侄此言何意?你那南城近来日渐红火,可谓一日斗金,还有什么援可求的?”
贾珍道:“不瞒叔父,小侄在南城已经查到了白莲教的踪迹,只因它的巢穴分布各坊,经营日久,况我南营各汛之内恐有奸细在,一有大举,容易打草惊蛇。故而烦请叔父,从外面调兵,以雷霆之势方可犁庭扫穴,为圣上除此毒瘤。”
侯孝康闻言惊道:“世侄所言当真?你真的查到白莲教逆党了?”
贾珍肯定到:“岂能欺瞒叔父?我遣心腹秘密调查了两月之久,如今,他们的一举一动尽在我掌握之中。”
侯孝康抓住贾珍的手,激动道:“事关重大,我这就带你去见大将军。”说罢,拉着贾珍便往外走。
贾珍心下吐槽侯孝康小题大做,多大点事?只要他能随便拨过来一两百人,再加上自己的心腹,把那几个地方围起来,那些逆党就跑不了了,为什么还要报告给大将军?多一人就多一个分功劳的,这个理难道他不知道?贾珍有些后悔,这个事真应该自己干的,大不了逃脱几个……
其实,贾珍还真的冤枉侯大总兵了,要知道,南城先任参将、游击,还有数个千总,都是因为牵扯了白莲教杀的杀、撤的撤,影响那么大,竟然一个白莲教逆党也没抓住。连带着他这个该管总兵几乎都成无能的代名词了。现在贾珍跑过来说,他把白莲教在哪都摸清楚了,还不让他兴奋莫名?只是在京城之内,百人以上的军队调动,必须先请旨,否则就是造反!这才是他如此焦急的原因。
后来得知真相的贾珍,回想起抓仇雀那一回,后怕得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还好那时仇一鹤没听自己的命令……
进了金吾卫大将军的辕门,贾珍收起小心思,只低着头跟着侯孝康往前走。到了堂上,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面看书。此人就是金吾卫大将军,成国公曹寿。他自小与皇帝一起长大,论忠心谁都比不过他。
侯孝康把贾珍说给他的话又重复了一次。老国公沉吟了一会,问贾珍道:“此事你可有把握?”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贾珍感到了千钧力量。那一刻贾珍几乎就要反悔说“让卑职回去再查查”,好在贾珍也是个愣头青,梗着脖子道:“千真万确!”
老国公哈哈一笑,上前拍着贾珍的肩膀,“你这个样子,有一分当年宁国公的风采。”
贾珍一滞,问道:“您见过我曾祖父?”
老国公捋着胡须,“一晃二三十年过去了。那时候你爷爷还在。我们同在你曾祖麾下,也算世交了。只是你父亲弃武从文,后来又要出家当道士,这才淡了来往。”
贾珍听了,忙重新跪倒见礼。乖乖,他竟然是曾祖的部下,祖父的同袍?难道这就和大老板牵上线了?
老国公受了礼,才对侯总兵与贾珍道:“这件事我同意了,你们只管去做。一定要将白莲教逆党一网打尽,到时候,我在皇上面前为你们请功!”
直到从大将军辕门出来,贾珍的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侯孝康笑道:“当年的元勋旧臣,以四王八公为首。如今朝中武将,哪一个不是出自咱们先祖麾下?”
贾珍点头,从心底涌出一股豪情:“祖宗创下偌大功劳,做子孙的也不能混吃等死,给祖宗脸上抹黑!”
“说的是!”侯孝康大笑道:“走,咱们好好商议一下!”接下来,两人在小房间里交头接耳谈了很久,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商量了些什么。
回到宁国府,贾珍毫无形象的瘫在书房的太师椅上,把脚搁在书桌,闭着眼睛,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难听小曲。
一双小手摸上贾珍的头,很生涩的按着。
贾珍也没睁开眼,“晴雯,你得好好跟可人学一学,人家服侍人的手段才叫绝呢!”
话音未落,那手就不见了。贾珍睁开眼,见晴雯撅着嘴站在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磨着墨,连墨汁都洒在了书桌上。
“唉呀呀,我的小祖宗,这可是上好的宣纸啊!”贾珍跳起来,从晴雯手里抢过砚台,把泼了墨汁的宣纸扯到一边。
晴雯不乐意道:“我不会服侍人,你叫别人来好了!”
贾珍呵呵笑道:“你这脾气,也不知道和谁学的。算了,就当我没说!来,我给你变个戏法!”说着,他又将宣纸在桌面上铺好,对着那团墨汁吹气,墨汁顺着气劲往前流,分成大小不一的一股股,仔细看有些像干枯的树枝。
晴雯觉得有趣,也凑过来看,忍不住笑道:“爷,你这边吹歪了!”
贾珍多吹了几口,脑袋有点缺氧,顺势推给她道:“你行,你试试?”
晴雯将贾珍挤开,“试就试,有什么了不起?”于是她鼓起腮帮子,死劲吹那墨汁。
贾珍在一边看着晴雯,她俏丽的容颜,清秀的装扮,似乎和刚见她的时候大不相同了。贾珍越看越喜欢,觉得她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样。
“哎呀,吹出去了!”晴雯惊叫一声,把贾珍唤回现实。他见有一点墨汁吹到桌面上了,笑道:“不要紧,让你看看老爷我的手段!”
贾珍提笔蘸了墨汁,依照墨迹的走势,修饰了几笔,宣纸上的树枝更加清晰起来。
“你去磨一些颜料,要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