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太太的话,刚才问了大老爷跟前的小厮,说是去了东府才这样的。大老爷这会子还骂珍大爷呢!却不知道为什么。”
贾母很不满意,生气道:“你去将那个孽障叫过来!”
尤氏想,这时候如果大老爷先过来,必定会说我们府里的坏话,于是她站出来,跪在贾母跟前道:“老祖宗不要气坏了身子。这件事孙媳知道。正要说给老祖宗听。”
贾母冷哼一声,“说罢,到底怎么回事?”
尤氏将之前发生在东府的事情,一一说清楚了。
贾母听了,沉吟不语。自己儿子什么性子她哪里不知道?这件事恐怕就是如尤氏说的一样。只是事情涉及到东西两府,尤其是贾母多少对贾珍还是有些不待见。因此才左右权衡,想把一碗水端平。
其实底下王夫人、王熙凤、李纨以及三春都听明白了,原来是这边大老爷想谋取那边的产业,但珍大爷不允。只是此事涉及外间事务,闺阁之内向来是不能过问的,也就闭口不言。
但一旁的惜春自持身份不同,见可卿也随尤氏跪在一起,便走下来,也跪在了尤氏身边,轻轻磕了三个头,清清脆脆的道:“老祖宗,惜春在这里替我哥哥给您请安了。这件事本是我哥哥不对。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大老爷顶撞的。这回您就狠狠的罚他,最好打他几十板子,让他几个月下不了床。要不然惜春总是找不到他的人,他都不跟我玩了。”
贾母原本板着的脸露出了笑容:“你们瞧瞧,府里这么多当爷的,竟还不如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有见识。快起来吧,地上凉!”
王夫人坐在一边,乐得看大房的热闹,是以轻松冷笑。李纨向来是没主见的。只有王熙凤内心忐忑,他公公这件事终究办的差了。此事要是交由她来办,说不得让东边大哥哥分润一些。即便让琏儿来办,大哥哥看在兄弟的面子上也不会不给。只是公公吃相也太难看了,过犹不及。大哥哥原本因为赖二的事情和西府有了嫌隙,如今这件事出来,恐怕更加不待见这边吧?眼见的他们日进斗金,咱们这里日渐消耗,终究不是个事啊!
王熙凤不露声色,搀扶起尤氏,笑道:“都是一家子的事,这么一闹倒是生分了。他们爷们的事情我们管不着,大嫂子,我只问你,你那园子里的梅花,咱还看的成不?”
尤氏擦了泪道:“等梅花开了,你要是不来,看我拿绳子将你捆了去!”
贾母微微一笑,众人也笑出声来。
等到贾赦进来的时候,她们方才停下来。
贾母指着贾赦骂道:“我前世造了孽,生出你这么个东西来!”贾赦被骂的抬不起头,叫了一声母亲,竟然说不下去了。
王熙凤没奈何上前劝道:“老祖宗消消气。这事伦理,我公公也是出于好意,只是性子急了些。”她见贾母没有生气,便又说道:“既然那边大哥哥足以料理家业,那我们也就放心了。”
贾赦知道,王熙凤说的,就是贾母最后的意见了。今日打鸟不成反被啄了眼。虽然心中愤恨,但也无可奈何。
贾母见贾赦不说话,知道他仍是不甘心,说道:“你媳妇说的,就是我说的。他东府里边也不容易。好歹折腾出来一点场面,就让珍哥儿好生去做。总比呆家里胡闹强。”
贾赦不敢说话,后面赶过来的邢夫人不乐意,小声道:“偏叫别人的了便宜,自己叔叔反而不成了?”
贾母一听此话,刚平复的心情又生起气来,指着邢夫人骂道:“一家子眼皮子浅的。你们也是做长辈的人,盯着晚辈的东西可就有脸了?我虽老了不顶事,但我的眼睛没瞎。”
说罢,贾母又对尤氏道:“你回去让珍哥儿来一趟,当着面向他叔叔说句不是,这事就算过去了。”
尤氏赶紧磕了头,带着可卿回去了。
等到尤氏回到宁府,贾珍还在胡天胡地。于是尤氏赶开旁人,径直推门冲了进去,将贾珍与银蝶、可人抓个正着。
贾珍脸上讪讪的,麻溜的套好衣服,走到尤氏跟前解释道:“夫人,这都是我强迫她们的,和她们无关。要怪就怪我吧,你不要为难她们。”银蝶、可人慌乱中穿好衣裳,跪在一边。
尤氏冷笑道:“是我打扰了老爷的雅兴。怎么能怪罪她们?”
贾珍陪着笑脸道:“夫人消消气,我保证只此一次,以后绝不再犯!”
尤氏指着银蝶、可人道:“你们知道老爷就这点毛病,但也不能什么都由着他的性子来。以后我见着谁狐媚着勾引老爷,伤了他的身子,我有你们好看!”
贾珍抓住尤氏的手,对二人道:“快起来,把衣服穿好,别凉着。”
尤氏抽回手,冷笑道:“怎么心疼了?”
贾珍上前扶尤氏坐下,“自己的女人当然心疼了,她们身子弱,要好好养着。”抬头见尤氏有翻脸的迹象,贾珍赶忙道:“只是我最心疼的就是你啊,你看,手上一点都不滋润了。一忙起来就忘记好好保养。”
贾珍絮絮叨叨的数落尤氏。尤氏反而消了气,埋怨道:“我知道你是嫌我人老珠黄了。”
贾珍摇头道:“你怎么会老呢?我还指着你给我生几个儿子呢!”
尤氏啐道:“你让她们给你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