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唬的垂手站住,大气也不敢出。贾珍大步赶来,劈头盖脸的骂道:“说!做什么坏事了?看见老子就跑?”
贾蓉吞吞吐吐不想说,气的贾珍踹了他一脚,“前天才说你长进了,快说,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贾蓉一个趔趄,方才说道:“回父亲的话,昨儿冯大爷、陈大爷请孩儿去喝酒。席面上认识了一人叫柳湘莲,原系世家子弟。只是他父母早丧,读书不成。又好耍枪舞剑,最喜串戏,擅演生旦风月戏文。儿子听他唱了一曲,比都中名角强多了。”
贾珍皱眉道:“认识也就罢了,左不过都是些纨绔子弟。”
贾蓉连忙附和道:“父亲说的是。这柳湘莲赌博吃酒,吹笛弹筝,真个无所不为。生的又好……”
贾珍听他说的飞快,喝问道:“他是优伶还是娈童?你一说起他就眉飞色舞,忘记自己是谁?”
贾蓉吓得半死,连忙解释道:“父亲,他既不是优伶也不是娈童,只是一起喝酒听曲的兄弟。”
贾珍缕缕胡须,“那你刚才跑什么?”
贾蓉神色难看不想回答,可经不住贾珍用眼睛一瞪,立刻慌了神,说道:“孩儿没见着父亲才跑的。”
贾珍扬手要打,贾蓉跪下道:“父亲别打,孩儿说就是。”
贾珍不悦道:“起来说话!什么时候才能像个男子汉?”贾蓉这才站起来,腹诽道,我要不是跪的及时,又会是一顿打。
“今天是孩儿的东道,要请冯大爷、陈大爷还有卫大爷还席。顺便……”
“顺便什么?”贾珍追问。
贾蓉低声道:“昨儿与那柳湘莲打赌,输与他一百两银子。才在账上取了,没想见着父亲,因此慌张。”
贾珍听了,不由怒火上涌,指着他骂道:“你这败家玩意,知不知道府里这么多人忙碌一天也只赚的一百两银子。你倒好,一转眼就输与个戏子!气煞我也!”说罢就要打。
贾蓉却是不敢跑,生生挨了贾珍几下打。贾珍再问道:“你们打赌,冯紫英、陈也俊、卫若兰他们没有拦着?”
贾蓉委屈道:“就是他们撺掇的,孩儿多喝了几杯酒,脑子一热,便答应了。”
贾珍沉吟着,问:“你们打的什么赌?”
贾蓉道:“那柳湘莲拿出沾有陈年旧渍的巾子,说我们府里的香皂洗不掉。孩儿觉得不可能,于是就跟他赌了。”
贾珍骂道:“真是混账东西,香皂怎么可能什么污渍都能洗干净?说话做事都不过脑子。”这定是冯紫英他们对自己有成见,赚钱的买卖居然不与他们合作,才有昨天敲诈了贾蓉一百两银子算是给他提个醒。
贾珍很罕见的没有继续打骂贾蓉,反而让他拿着银子赶紧滚,顺便给三个往日的至交好友带个话,说是明日在老地方宴请赔罪,另有要事相商。
贾蓉将信将疑的拿着银子出门,胆战心惊的生怕他父亲赶来给他一记窝心脚,直到真出了门,他才放下心来,唱着小曲往冯紫英家中去。
另一边的贾珍却犯了难。
内心的声音告诉他,这几人与那北静王爷均是坏了事的义忠老千岁一党,明里暗里总是依仗着太上皇的眷顾,与亲近皇上的忠顺王爷等人作对,日后贾府败落,少不得是因为与这些人来往紧密,受了牵连。贾珍不想绑在一艘必然会沉的船上,因此故意将香皂的买卖交于关系虽然亲密,但并不十分亲厚的齐、治、缮公府售卖,根本没有考虑冯紫英等人。
如今冯紫英等人眼见香皂生意红火,便要兴师问罪了。
贾珍想着又后悔,未来的事情谁知道?怎么不知将来也遭那三家连累?不由得越想越焦躁。贾珍本不是一个智计多端的人,遇事犹豫不决,行事瞻前顾后。虽然吩咐贾蓉那样说了,但终究只不过是托词,要是闹个不好,兄弟反目成仇敌,还等不了将来,眼前就会使绊子下套,再加上贾蓉半点心眼也无,这几个人随便使个法子就赔出去一百两。倘若天天如此,赚的还没有输的多,直接关门睡大街上了。
贾珍唉声叹气,怎么摊上这么一个不肖儿子?半点优点也无!随即摇头否定,也不是没有优点,至少有一个漂亮的媳妇。
想到这,可卿那绝美的脸出现在眼前。贾珍以为是幻觉,便想伸手摸一摸。
“呀!”可卿绝没有想到贾珍会真的轻薄自己,吓得花容失色,赶紧后退几步,“公公,请自重!”
贾珍这会也蒙了,自己摸的怎么就是真的了?他回味着刚才那瞬间的滑嫩,解释道:“是我走神了,可卿你相信我,没那意思。”面上说的义正言辞,却不自觉的把手指伸向鼻子嗅了嗅,似乎手有余香。
可卿原本听了解释略微放心,强自安慰自己,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但他居然将摸过自己脸颊的手……可卿羞红了脸,一双如水的眼睛如怨如诉,就这么瞧着他。
贾珍被她瞧的心慌,忙把手背在身后,尴尬当中索性岔开话题道:“蓉哥儿刚从账上支用了一百两银子?”
可卿原本还等着贾珍的解释,没想却被问到银子的事,小性子上来,便道:“是有这事,说是你同意了的。反正你们爷们的事情,我也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