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了张嘴,想叫一声谢重楼的名字,可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反而视线顷刻被泪水模糊,一下子就卸掉了全身的力气。
朗日高悬,春光渐醒,我死死咬着嘴唇,感受着他的手一点点往上,摸到了我发间那支春海棠发簪。
「好姑娘。」他轻声说,「春天来了,今岁的春海棠也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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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他就轻轻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我慢慢缓过神,用长剑支着自己站起身,目光扫过演武台下。
关副将急忙叫了人上来,将谢重楼抬到演武场外的谢府马车里。
我定了定神,正要跟过去,眼前忽然冒出一个人,伸手拦了我。
是沈袖。
她看向我的那双眼睛,不再如从前般充斥着高高在上的怜悯,反而恼怒又嫉恨:「你把他怎么了?」
「什么?」
「许……谢重楼!」她死死盯着我,厉声呵斥,「你究竟使了什么手段,对他做了什么?」
我扯了扯唇角:「沈小姐,这话该我问你才对。那人到底是不是谢重楼,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听我这么问,她反而愣住了:「不……不可能,你是如何知道的?你不过就是——」
不过就是什么?
她没有说完,我暗自皱了下眉头,继续道:
「我与谢重楼青梅竹马十六载,心意相通,他身上的变化,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青梅竹马。」
她咬牙吐出四个字,看我的眼神里,凝着一股清晰的恨意,
「陆昭懿,像你这样的人,家世优越,父母宠爱,还有个千般万般好的青梅竹马,对你一往情深——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获得这一切?」
「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虽为嫡女,却因继母刁难,连她身边有头有脸的丫鬟都不如。」
「谢小将军将暗器送给我那一刻起,他就是我人生中唯一的光芒了,你已经拥有了一切,为什么还要夺走他?」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诡异的痴迷,我知道那暗器不是谢重楼想送给她的,却也无意澄清,只是转身离开演武场,策马向将军府而去。
谢重楼昏迷了整整两日。
除我以外,沈袖也守在将军府,大概是要等一个结果。
谢重楼醒来,是在两日后的黄昏。
暮色低垂,天空阴云密布,似乎有一场暴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