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
盛杭没有再说一句话,黑暗中,他摆手示意我继续躺着,自己穿好衣裳,抽身离去。
我坐在窗边,默默燃起一盏昏暗的小灯,唤椿嬷嬷打了热水来,沐浴更衣。
椿嬷嬷说:「外面都是皇上的人,玉秀不知道皇上是从美人屋里出去的。」
我点点头:「张敬忠还在?」
「是。」
「小灯便燃着吧。」
椿嬷嬷一顿:「皇上不会回来的,美人何苦为他留灯。」
我擦干身子,伸了个懒腰滚进被褥:「做给人看的。」
说完,翻了个身子,背对着小灯,进入梦乡。
第二日,程九神清气爽地从屋里出来,与盛杭如胶似漆的模样,仿佛真是一对寻常夫妇。
她性子大胆,偏要学淳妃娘娘,穿红着绿,却因五官清秀,与衣着格格不入,显得艳俗。
我站在一旁,偶尔与盛杭对视,便能看见他眼底藏的深沉的笑意。
于是,我不经意地蹙蹙眉,揉揉腰,便听那头程九连唤三声「皇上」。
盛杭竟然走神了。
我嗔他一眼,在玉秀看过来的时候,低下头去。
听着那头盛杭低声哄九儿平心静气养胎,我多吃了一口早茶。
送走了盛杭,程九照旧对我耳提面命,颐指气使,话里夹着绣花针,不吐不快。
熬到中午,我顶着花盆站在院子里,程九命玉秀往花盆里踢毽子的时候,张敬忠捧着圣旨来了。
程九以下犯上,降为美人,迁居昭贵妃处。
我心平气和地将花盆放下来,跪在地上,像个局外人。
他们想不到,入住崇祯宫的半个月,我日日同程九争吵,每每提及那棵梅花树,便是在她心头扎上一根刺。程九对梅花树的恨,是我挑起的,脸上的伤,是我咬着牙算好了挨的,那晚是椿嬷嬷吵醒了玉秀,继而叫玉秀瞧出端倪,喊醒了程九,一番大闹,逼得盛杭不得不悬崖勒马,耐着性子安抚程九。
一步步埋下的暗棋,终于在今日发挥了作用。
盛杭是真被程九气着了,今晨忍着未见发作,回去便下了圣旨。
盛杭也是真的狠,昭贵妃昨夜被程九截胡,一肚子气无处发作,他正好把程九送上门。
程九面色如常,眯起眼,语气平静:「今晨本宫与皇上还好好的,你们莫不是送错了门?」
张敬忠笑容可掬:「娘娘,老奴耳聪目明,皇上的差可从没办错过。」
程九冷笑一声,拍了拍裙子,站起来:「宦海沉浮、世事无常,这个道理用在后宫,想来是一样的。我程九不怕输,就怕输得不明不白。」
话落,她缓缓抬起眼,笑看我:「小四,你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