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打算瞒进棺材里。」
「那人,可是回乡丁忧的侍卫长?」
宸妃笑笑:「此事发生在长乐宫,我不得不管。我曾暗中告诫程九,好自为之,谁知道她没多久便有孕了,皇上那阵可不常来……」
所以程九的肚子瞒不住。
宸妃捂着嘴,凑近了说:「她求到我跟前来,想让皇上来长乐宫的时候,顺便去她屋中坐一坐。可皇上不是个听人劝的。无奈之下,程九决定狠心打了孩子。」
「娘娘便把自己的镯子给她了?」我周身发冷,即便早有猜测,如今听到真相,还是止不住发抖。
宸妃点头:「避子药遍寻不得,她只能指望我。我当时便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程九能悄悄把孩子处理了,长乐宫便能清净一些。」
「可她把镯子给了我。」我干巴巴地说道。
「我知道。」宸妃垂下眼,揉了把落在腿间的帕子,「程九拿去镯子后,忽得圣宠。之后,便是淳妃小产,一尸两命。她应当是舍不得那个孩子的。」
离开长乐宫的时候,我问了宸妃最后一个问题:「您爱皇上吗?」
宸妃捻起落在肩头的花,抛落在地,脚一点点碾过去。
「我曾随父亲见过大漠长河,孤烟落日,烽火燃起的时候,一夜之间,能传万里。贺家儿郎,生于战场,死于战场,女子亦如此。盛杭因一己私欲缚我于宫墙之内,这辈子,别想我原谅他。」
想起当年,京城盛传,贺家小女随父出征,才貌绝伦,屡立奇功。
后来随着贺老将军病故,京中的美谈便销声匿迹了。
盛杭此举,虽不是兔死狗烹,却也与之无异了。
我点点头,领着椿嬷嬷踏出长乐宫。
厚重的宫门在身后缓缓闭合。
天边爬上一抹霞光,一行鸿雁啾鸣,久久不散。
我抬头,盯着暮色中高耸的宫墙,笑着说:「椿嬷嬷,以前我们家的墙,也这般高。给我一棵树,我便能翻出墙去。那时候我爹总气得提着藤条追我,跑过两三个巷子都追不上。」
后来,阿弟学了去,下学贪玩回来晚了,便也学着我,翻墙进来。
我娘貌美心慈,舍不得打骂,唱红脸的事便交给了我爹。
入宫前一日,阿弟尚跪在祠堂没出来,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椿嬷嬷扶着我,缓缓说道:「美人,宫墙外面还是宫墙,再也翻不出去了。」
是啊,宫墙千层厚,再也翻不出去了。
我歇了声,额头发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往回走。
椿嬷嬷说:「宸妃娘娘说的话,美人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