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后对他很满意。只是我有时也忍不住心下诧异问太后:「这便是先帝最喜爱的皇子?我瞧着废长沙王都比他强些。」
「这孩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知道他们母子都得在我们手底下讨日子,所以事事顺着些……若他无心向佛,当真被立为太子,指定比先帝强上一截。」太后只淡淡道。
初秋,三哥来信了。信里他直截了当地痛骂郑履珩为君领军时一系列白痴行为,并表达了对西狄的鄙视:他说,西狄得知新君即位后大吃一惊,而我军士气大振。如今胜意已显,想必不日就能有捷报。
果然,刚入冬就有大捷传来,丢失的三城已收回两城。三哥信里说,虽然今年怕是回不来了,但明年有望回京过年。京城官员百姓一派欢喜,年初不安氛围一消而散。
「叫三哥也别追击太过,今岁收成说不上很好,再打两年,国库就见底了。」我对二哥说。
紧张的局面缓解令我也放松下来。闲暇时,我多陪伴在铭儿身边。如今我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教导铭儿和雯儿,可我总是不愿多见雯儿,因为看着她我总是想起自己,想起那个也曾天真烂漫的萧玫安,而不是年纪轻轻就守活寡的那尊菩萨。雯儿以后会成为第二个太后?亦或第二个裕华皇后?
「父皇走后,母后精神气少了许多。」有一日铭儿望着我担忧道。
「有吗?」我抬手抚上侧脸,却惊觉一向饱满的双颊如今已深深凹陷下去。我赶忙让澄玉拿来铜镜,镜中我曾经熠熠生辉的双眸已透出一股死鱼眼珠的颓气。
我才二十八岁,这是我入宫的第二十年。
我狼狈地逃回屋,翻箱倒柜找出十六岁那年嫁与郑履珩前夕的画像。那时的我意气风发,认为自己已经拥有了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一切———殊不知所谓良人却是给予我一切苦难的恶狼,那荣华富贵却是紧紧缠绕我的铁索。我用整整十二年来忍受这所有的一切,在这见不得人的去处消磨尽了几乎所有的生命力,耗尽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岁。
「娘娘,您别多心。」澄玉进来安慰我。
「不是多心,铭儿说得对。」我睁大眼睛笑着,泪水却不断涌出来,「澄玉你看,十几年……十几年了,我一直痛恨着他……我所有的精力都在恨他,算计他,现在我终于赢了……澄玉,再没有人能那样肆无忌惮伤害我了。可我还剩下什么?我已经被这深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澄玉,我这条命,这口气,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孩子,为了你兄长,为了所有亲人,」不知何时太后竟然进来了,「哀家想来看看铭儿,就听说你突然回屋了。别说是你,我,我的母后,以及所有的皇后,都是这样过来的。」她上来抱住我,将我的头放在膝上。「夫君无情,妃妾无义……熬不出来的,就成了周氏那样的废人;熬出来的,也不过得了尊号,配享太庙,做史书上一笔带过的一个人。
我不知道多少回像你这样哭过,我那些时日比你还难熬,没有家世,没有子嗣,太后不搭理我,皇上厌弃我……可到最后我不还是站在这里,当年那处处压我一头的淑妃上哪去了?那周琇言,从太子侧妃被封为皇后,她逍遥了几时?
生活总得有盼头啊,玫安,哀家做皇后的时候盼着先帝登基,如今盼着铭儿长大。如今国本稳固,朝事太平,这不就很好?至于旁的,咱们这辈子是没有那福气了。」
一缕阳光从窗缝照射进来,落在我的发间。太后轻轻抚摸着我的头,柔和地道:「玫安你看,太阳出来了。」
(正文完)
(啊哈哈哈哈没想到吧没有造反没有称帝这就完结了(划掉划掉)不过正经地说,在我心里萧玫安在宫里本身就是很悲伤的一件事,或者说,宫里女人的一生都是悲剧(除了个别皇帝极其爱重的)。萧玫安本来是个很有智慧而充满活力的姑娘,如果有机会她能嫁给一个心仪的郎君相夫教子,可她偏偏被当做家族筹码送到宫里。
其实最后她赢了,可是赢了就幸福了吗?十几年饱受摧残的内心是不可能突然间就释然了的。不过没关系,她还有几十年养老生活,如果不出意外(画重点)她能把孩儿们都养大然后看孩儿们生孩儿然后含饴弄孙,然而更多和她一样的宫里人,她们只能孤独或凄惨地死去。)
01番外履琛
我自小就是父皇最喜欢的皇子,我母妃是他最宠爱的妃子。
母妃告诉我,她姿容貌美,出身高贵,父皇本属意她为太子妃的。可太后非说她命格与父皇不合,择了出身远低于她的母后。可那有什么关系?母妃一直是父皇心尖尖上的人,连儿子都是父皇的长子,硬是压了嫡子一头。
我从记事起就见母妃与母后不停争斗。母后有什么旨意,母妃总是第一个带头叫板的。就算如此母后也不敢吭声,因为父皇向着母妃。在这后宫里,仿佛淑妃才是老大。
可母妃一直不高兴。我问她为何总皱着眉头,母后告诉我,有二弟在,我不可能成为太子。我说,我很努力,我一直比病怏怏的二弟更得父皇喜欢。母妃摸摸我的头说,没办法,只要嫡子在,太子不可能落到庶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