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去伙房,让人别碰那些饭菜!”
此时,程亮已承受不住,倒地翻滚。
“好痒啊!”那种麻痒之感已遍布了全身,如百蚁啃噬,又如万支钢针在扎。他的手在身上肌肤果露的地方,抓出一道道血痕,血珠子渗出,瞧着触目惊心。
“啊!他中毒了,快跑啊!”
即便今日发生不少事情,可全都兵不刃血,众乡亲也还不觉得有多恐怖。
可眼下瞧着一个上过战场、经历过无数磨难的硬汉子被折磨成这样,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四下奔逃。
何苗沉声道,“想来今日的入伙宴办不成了,里正叔,你帮我组织大家先回去,改日再补办。”
“自是性命安危最为重要。”里正点点头,又道,“可是,苗儿啊,咱们全村人都在,人多势众,管他什么人使坏,我们一拥而上就能将人擒住了,我们不走吧?”
何苗急声道,“他们擅用毒,寻常武力行不通。况且,他们有求而来,不会拿我们如何的,您快走,带着所有人!”
里正想到那工匠的惨状,确实是诡异之术,他们留下只会成为累赘,便妥协了,
与儿子开始组织人员往外撤。
何苗又对其他亲戚说,“大舅、二舅,舅娘,三婆婆、四叔公……真心对不住,你们也先去里正家,等我们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再去找你们。记住,我们去找,你们才回来,千万不要自己走回。”
其他人忙点头,王河两兄弟和几个儿子却是不愿意走。
“你们如今有难,正是需要人手帮忙的时候,怎么能就这么走了?我们只有一身蛮力,也能放倒一两个人的。”
何苗心里涌上一股暖意。
都说苦难见人心,里正和这两个舅舅,都是真心对待自己一家的。
“舅舅,方才你也听见我对里正说了,这些人用毒,普通人奈何不了他们的。快走,相公能应付的,相信他。”
在她苦苦劝说下,所有的亲戚终于满怀担忧地离去。何立衡看着地上梁氏母女,又看看何苗,终归叹息一声,也跟着走了。
何苗转过身,望着地上痛苦翻滚的程亮,无比的心痛。
这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在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才侥幸活下来,如今却折在了她的继母继妹手中,真心对不住他!
她冲齐一鸣使了个眼色,转身往里边走。
人肯定是要救的,却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齐一鸣会意,正要背起程亮,忽然从大门外走进来一帮人。
为首的是一唇红齿白的男童,目测七八岁,身披鲜红的披风,走路都带风似的,雄赳赳气昂昂,后面跟着五六个身穿白袍的男女,走路慢条斯理,倒是一副圣洁的模样。
这一群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乡亲们越发害怕,忙不迭地溜之大吉,瞬间便跑光了。
现场留下来的,何立衡一家、卜子文、县令、师爷、香儿、以及一帮工匠。
“哟,还没开席哪!看来咱们来早了。不,此时已快到正午,是你们开席晚了。”男童声音稚嫩,背着手,迈着八字步走来,大红披风被风高高扬起,显得他威风凛凛。
无论是他语言还是动作,都显得老气横秋,如同大人一般,也没有丝毫滑稽之感,仿佛他生来如此。
见地上只倒下程亮,他深深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