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立衡扯出一抹僵笑,“鸣儿、苗儿,早、早啊!在这儿等许久了吧?”
齐一鸣脸上似笑非笑,“岳丈大人,一路辛苦!”
何立衡身形晃了晃,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语无伦次地道,“齐大人,不是大人,不对,是大人……不辛苦,不辛苦。”
女婿一句问候,他便慌成这样,顿时形象全无。
齐一鸣嘴角一侧轻勾,一只手轻飘飘地便接过了他的担子。
刘铭也极有默契地一只手便接梁氏弟弟的担子。
一旁的乡亲们暗自好笑,私语声四起。
“担子轻成这样,只怕里边是空的吧?”
“空倒不至于,只是没装太多东西就是了。”
“米粮油、裤子、一对小鸡是必须要的呀,待会儿挑去游新屋之前,都要打开瞧过的。若是没有,得多失礼呀。再去买,意头都不好了。”
“……”
听着这些议论,何立衡等人都觉得面皮发紧。
梁氏气不过,大声道,“你们哪只眼睛瞧见我们没有准备了?都放在担子里头的,瞧不见就在这儿瞎嚷嚷,真是狗眼看人低!”
几个乡亲原本很小声地议论,未料到会被人听见。
想着这是何苗的娘家人,他们背后议论确实不太好,便神色讪讪地缩到了人群后头去。
“没话可说了是不是?那下次在说别人之前,动动脑子!一群愚昧无知的泥土腿子,也配妄议我们?呸!”
梁氏此话一出,顿时犯了众怒。
“什么泥腿子,你给我说清楚了。你也是乡下人,你不也是靠土里刨食?你骂我们,不是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吗?”
梁氏嘴角一撇,“你们哪一只眼睛瞧见我下过地耕田?”双手举得高高的,纤纤十指上面涂着鲜红的蔻丹,左瞧右看,“我何家的田地可都是专门佃给你们这些穷酸粗汉耕种的。”
“你……”众人气得面色发白,敢怒不敢言。
何苗朝她爹看了一眼。
只见他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红,很是不自在的样子。
她便明白了,何立衡根本就没对梁氏坦白,怪不得这会儿梁氏还在做地主婆的美梦呢。
她双唇上扬,露出讥嘲的的笑容,“哎呀,姨娘,难道爹没和你说,家里的田地,其实都是我娘的吗?”
梁氏惊愕,随之翻了个白眼。
不过,下一刻,又马上挤出一个虚伪做作的笑容,“苗儿啊,众所周知,你亲娘是随你外婆逃荒来到隔壁村的,嫁给你爹时,连嫁妆都没有,何家的田地又怎么会是她的?你这么说,难道是急于替何勤谋夺家里的田产?那你不是盼着你爹早死,好将遗产拿走么?可惜啊,你爹他眼下活得好好的,目测还有个四五十年的命。除非你谋财害命,否则你的愿望便落空了呢。”
何立衡原本就心虚,房子是亡妻的,却用来养活自己一家老小,偏生他还不敢往外说。
眼下听梁氏辱骂,张口闭口就提自己“死”、“生”的,顿时又羞又怒,“你个愚妇,给我闭嘴!”手指着大门,“你给我进去,莫要在此丢人现眼了。”
梁氏惯会小意撒娇,何清婉也会装乖卖巧助力,是以何立衡对她是无比宠爱的,何时被他当众呵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