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接着道:“这下好了,让街坊邻居都看了强子的笑话,大家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编派他、指戳他呢,你弄出这么大动静,让强子丢了脸面,对你有啥好的?”
古氏针锋相对,“这能赖得着我吗?是他自己弄得自己丢了脸面的,他要是真要脸面,就不会在外边跟别的女人胡搞八搞的了。”
王猎户跺着脚道:“哎呀,还计较啥赖谁不赖谁,脸面不脸面的,你们该考虑的是,强子作为掌柜的,在铺子门口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影响了咱们铺子的生意呀?”
经王猎户这么一提醒,几个人猛然意识到,这事不止是家事这么简单了。
他们都是受过穷、受过难的,对做营生挣钱有些非同一般的执着,在他们看来,别的事情都好说,要是影响到合作社的生意,那可就是最严重的大事了。
事情已经到这一步,接下来该怎么办好呢?屋里的人都望向了四盛。
四盛叹了一口气,道:“影响生意的事下来再说,咱们现在先把事情弄清楚吧。”
牛智信微微点头,问强子,“那个妇人到底是啥人,你跟她是啥关系?”
强子吭哧了半晌,才低声道:“大家都叫她元娘,是县城方员外家的一个管事,经常来咱们铺子给员外家买点心,所以就熟识了。”
见牛智信皱眉,强子赶紧澄清道:“我跟她就是买家和卖家的关系,根本没有啥特别的关系,叶三哥也是认识她的。”
古氏在闻言尖声叫了起来,“你咋不给大家说周全呢,到现在了,还想藏着掖着吗?”
强子不接她的话,低头装哑巴。
古氏气得又要去撕扯他,王婆子上去隔开她和强子,“好好说话,干啥又要动手动脚的?”
见王婆子张开手臂把强子护得严严实实的,古氏找不到空子下手,气呼呼地转头对牛智信和四盛道:“那个元娘是个寡妇,早些年从外地的婆家回了娘家的,借着跟方员外的娘子有点亲戚关系,在方家有点儿小权,跟好些男人都不清不楚的,名声很臭的。
元娘有个弟弟是县城里有名的混混,整天不干活,就靠着元娘弄些钱供他吃喝嫖赌。
强子,你连这样的女人都敢要,你是有多不挑食?”
强子恼羞成怒,道:“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话?你是太闲了吗?一天一晚就知道背后嚼舌根,污人清白,你这样迟早会弄出事来,碰到气性大的,弄出人命来都有可能。”
古氏暴跳起来,“你说我污人清白?她要是行得端踏得正,我一个乡下妇人能污得了她的清白?我看你就是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眼,看她啥都是好的,我说啥都是错的,既然这样,我还有啥好说的?你干脆给我个休书,让她进门来算了。”
强子气急败坏地道:“你别胡搅蛮缠,净编些没根的瞎话来没事找事。”
古氏气道:“你咋知道这话没根?你以为这些都是我编的?你去问问铺子周围那些街坊邻居去,看这些是不是我编的,我只在那里坐了那么一会儿,就听到了这么多事情,我不信你常年在铺子里就没有听到过,你是聋子还是傻子?”强子有些惊愕,不过只愣了一瞬,便道:“这些话只是个别人胡传的,应该不是事实。不管怎么说,元娘给铺子里还是带来了好些生意的,她不但自己来照顾咱们的生意,还介绍了好几个大府里的管事和丫鬟来,那些人买点心都是十几斤、几十斤的买的,她也算铺子的忠实主顾了。”
古氏讥笑道:“噢,原来你是知道元娘那些破事啊,只是在我们面前故意装聋作哑的?”
强子辩解道:“我用不着装,那些人的话根本就不能当真,说不定是有人眼红咱们得了元娘这个主顾,故意编出这些话来搅和咱生意的。”
强子瞥了古氏一眼,接着道:“我去过元娘家,她家跟别的人家没啥两样,根本就没有那些人说得那么离谱。”
“你还去过她家?你刚还说跟她没有啥特别关系的,转眼就说去过寡妇家里,那你还有啥事是没有做过的?呸,真让人恶心。”
古氏对着屋里人大声道:“我不跟他过了,他跟别人胡搞,我还跟他过个啥劲呀——”
古氏说着毫无征兆地就哭嚎起来。
四盛和牛智信都皱起了眉头,强子气得厉声斥道:“你给我闭嘴,人家买了许多点心,我去给她送到家里不行吗?做生意送货这么寻常的事,被你一说就成了天大的龌龊事了?以后人还能不能干活了?”
古氏的哭嚎声戛然而止,有些将信将疑地望着强子。
王婆子瞪着古氏,“不问清楚就胡乱折腾,没有的事都叫你作出事来了。”
古氏也不跟王婆子对嘴,只紧钉着问强子:“既然是去办正事,那你在她家里时,应该也见到她家别的人了吧?”
四盛心里放松下来,只要强子跟元娘没有啥特别的关系就好,送货时有没有别人在场都无关紧要了。
见古氏硬逼着问这些有的没的,别的人也没有阻止,强子勉强回答道:“送点心时没看到元娘家别的人,不过出来后走到巷子口的时候遇见了她弟,她弟确实有些愣,拿着棍棒,带着几个人气冲冲正往自己家里走,好像要跟谁打架去一样的。”
四盛听得一顿,敏感地问:“你怎么知道那拿棍棒的人是元娘的弟弟?”
“我听街上的人说的,巷子里的人一看到那些混混都躲着走,他们过去后还悄悄地议论,说元娘的弟弟又要回家捉鳖去之类的话,也不知道这是啥意思,我着急着回铺子也没细打听。”
“捉鳖?”四盛警惕地问:“这是啥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