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点点头,“婆,你说这酸臭是醋糟的味儿?也太刺鼻了吧?”
秦州府把奶奶称做“婆”,素雪也入乡随俗。
老婆婆本就是个爱唠叨的,听素雪叫得亲热,便打开了话匣子。
“是呀,我家隔壁是个做醋的醋坊,做完醋的醋糟没地方放,就堆在这堵墙的背后,跟我家就只有一墙之隔,跟堆在我家院子里没啥差别,闻着能不臭吗?”
素雪有些不解地问:“那他们怎么不把那些醋糟卖出去呢?堆在家里多难闻呀!”
老婆婆笑道:“女子,要能卖出去他能堆家里吗?肯定是没人买他的呀。”
老婆婆说话像讲故事似的,听着声音就让人舒服,“他家的醋糟原先是有人买的,住在城外的一家姓吕的买回去喂猪的,他们每过两天就来拉一次,那时候隔壁就没有一点臭味,只有醋香味儿。后来姓吕的家里养的老母猪有了猪娃儿,吃了醋糟把胎都给滑掉了,人家就再也不来买了。”
老婆婆看了看素雪,觉得她这个年龄应该听不懂,解释道:“老母猪肚子里的小猪娃还没长成,就死掉了。”
素雪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老婆婆接着道:“吕家人后来还来找过隔壁的人,想要他们多少给些赔偿,隔壁人家哪里肯,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撵走了。166小说
吕家人没要到银钱不肯罢休,就到处去宣扬,说隔壁的醋糟除了能让猪滑胎,还能让猪胃口大开,膘不比别的猪长得厚,吃得却比别的猪多得多,用醋糟喂猪喂鸡什么的都不划算。这一来二去的,隔壁的醋糟就没人敢买了。”
汪泽然和永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茅厕里出来了,静静地站在素雪旁边,听到这里,汪泽然出声问道:“那家人宣扬的是真的吗,其他人就那么相信他的话吗?”
老婆婆撇嘴道:“吕家人的母猪吃了醋糟滑胎是真的,别的是不是真的,还有啥重要的呢?谁真敢拿自家的猪羊鸡鸭去试验不成?”
醋糟是上好的猪饲料,好像需要经过加工处理后才能给猪吃,具体的素雪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素雪清楚的是,醋糟是上好的沤肥材料,它含有丰富的有机物和大量的微生物,能加速沤肥的腐熟度,缩短沤肥时间。
这些认知是素雪从空间的系统中看到的,前几天,听到大家发愁粪肥时,她就已经去查过相关资料了。
老婆婆叹气,“隔壁的醋糟卖不出去,又舍不得扔掉,就只能堆在家里,在院子里越积越多,味道也就越来越大了。”
醋糟要是堆积了好长时间的话,岂不是已经开始发酵腐熟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素雪眉眼弯弯地问老婆婆:“隔壁散发出这么难闻的味道,不影响你家面馆的生意吗?”
老婆婆苦了脸道:“怎么不影响?后院里味道这么大,我家面馆的后门都不敢开,只要有点缝儿,店里的客人就说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做的吃食有问题呢。…。就有好些客人进店来把面都点过了,闻着味儿不对又走了,让我们少做了不少生意。
我们也去隔壁找过,不过没啥用,人家的醋糟是真的卖不出去,我们也没有办法,邻里邻居的,总不能因了这个翻脸吧?”
素雪道:“婆,不如你跟他们说,把醋糟卖给我们算了,让我们拉出城去,你家就不用天天闻臭了,也不会影响面馆的生意了。”
老婆婆惊讶地道:“女子,你想买隔壁的醋糟?那可使不得,这东西啥用都没有,你买它干啥?碎女子可别胡闹了。”
素雪笑道:“婆,我可没有胡闹,我是说真的呢。”
汪泽然虽不知道素雪为什么忽然要买这酸臭的醋糟,但知道她不会无故说话,便也帮腔道:“我们买走了醋糟,也算是间接帮了你们的忙,你就帮她去说说吧。”
老婆婆看着并排站着的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个头小,就没把他们的话没当回事,和善地笑道:“你们是来面馆吃饭的吧,家里大人是不是在里边等你们呢?快进去吧。”
张富见素雪他们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回去,便找了过来,看见素雪出声喊道:“俊妮,面都要坨了,咋还不进来吃呢?”
看到张富,素雪忽然想到了办法,扬起笑脸对他道:“哥,隔壁有卖醋糟的,咱们买些回去吧?”
没有个大人压阵,老婆婆是不会把他们的话当真的,张富是他们五个人中年龄最大,个子最高的,就由他来当这个大人吧。
素雪的话说得张富发懵,这是什么情况?醋糟是啥,买它回去干啥?还有俊妮这撒娇的语气和甜腻的笑又是为了哪般?
张富正对着素雪发愣,忽然被人在腰上拧了一把,转头对上汪泽然恼怒的一张脸,张富立马反应过来,忙忍着痛对素雪道:“行,只要有得卖,你想买多少都行。”
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先帮俊妮立住场子再说,反正她不会干不靠谱的事,再说,他要敢不配合,他的腰也受不了呀。
素雪给了张富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笑眯眯地指着他对老婆婆道:“婆,这是我哥,他能做得了我家的主呢,你就带我们去隔壁引见一下,可行?”
见素雪又对着他眨眼睛,张富赶紧对老婆婆笑道:“对,我是她哥,我是家里的老大,能做得了家里的主,我说买什么,我爹娘没有不同意的。”
张富说得有些得意,就算这些话里有虚假的成分,也让他过把瘾吧。
老婆婆打量着比自己还高的张富,终于点了头,“行,你们要是一定要买,我一会儿就带你们去,你们先进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