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有庆道:“诸位都知道,金家大房现在没有男丁,等外甥女金小燕出嫁后,就只剩下我长姐一个人了。
我长姐任劳任怨地在金家苦熬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她曾经也是旺夫的命呢,一嫁过来就让金家挣下了偌大的产业,到老了总不能落得个身长物、老无所养的地步吧?”
金二正等着看鲁有庆跟族里争嫁妆的好戏呢,却不料他话里只字不提这事,只说“苦劳”“产业”什么的,他脑中的弦一下子紧绷起来,这是要替金大娘子争家产、算后账的?
金二当即就道:“既然鲁家人说到这个,我也不妨就直说,大嫂她没有儿子,本该是七出之人,我们不嫌弃她一直供养着,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还想替她争家产?我看你真正想的,恐怕是抢了我们金家的东西,都搬到鲁家去吧?”
鲁阳听得满脸涨红,气得浑身颤抖,怎奈他天生就不善言辞,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鲁有庆眉眼凌厉地盯着金二反问道:“哦?我长姐七出之人?她没有给金家生儿子吗?没有奉养金家二老终老吗?这些年是你在供养我长姐的?金二你凭什么说这些话,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说长嫂的?”
金大娘子是生过儿子的,只不过儿子夭折了,儿子夭折后不久,金大也离开了人世,金家用没生儿子的理由说金大娘子是七出之人,根本就站不住脚。
而且,金大娘子给公婆养老送终了,本就不在七出之列。
金二说他在供养金大娘子更是无稽之谈,作为分过家的小叔子,金二哪里有权利休弃寡嫂,他这是把自己当成了大房的主人了。
最讲伦理规矩的三爷爷见金二说话实在过分,连忙喝止,“金二休得胡说。”
金二可不觉得自己说错了,瞪着眼睛还想犯浑,看到金族长丢过来的眼刀子,不甘地闭上了嘴。
金族长转头温和地问鲁有庆,“鲁家大舅说这些想要怎样,不妨直说。”
鲁有庆望着金族长道:“我们也不会提过分的要求,只希望能按姐夫去世前安排好的行事就行,还望金族长为我长姐主持公道。”
金大去世前,除了为金小燕留下了嫁妆单子,也替金大娘子安排过后半生的。
金大本要在金氏族中挑个继子继承大房,看顾金大娘子母女的。
但金二得知后,立马跑去金大床前又是哭天抹泪,又是顿足发誓的,自愿将二儿子金豹过继给大哥。
金大本就喜欢金豹这个亲侄子,想着与其过继族中其他人家的儿子,倒真不如让亲侄子继承大房,便答应下来。
这事也是当着金氏族长和众族老的面过了明路的,只是还没等到开祠堂过继的日子,金大就去世了。
然后,两房人都忙着办理丧事,过继的事就暂时放下了。…。再后来,金大娘子几次提起,族里有两次都选好了开祠堂改族谱的时间,只是每次快到日子时,金豹就会大病一场。
为图吉利,大家便只能将这事再次搁置下来,这一搁置就是近十年。
虽然没有进祠堂改过族谱,但金豹却一直都以金大儿子的身份住在了大房的。
由于金豹年岁小,金二便以协助金豹的名义,接过了大房的产业帮着经营。
后来,金二赌债债台高筑,又打着金豹的幌子陆续卖掉了大房的产业。
金大娘子为此也闹过几次,甚至还闹到族里过。
但产业的确是经了金豹的手卖出去的,房契地契也是找借口,由金豹从金大娘子手里拿出来的,金大娘子就是再气愤,顾忌到金豹,最终都忍气吞声,不了了之了。
其实,族里也曾出面调停过,也申戒过金二,甚至打过棍子。
怎奈金二每次卖产业的钱转手就还了赌债,他自己手里也没有落下几个子儿,想要帮金大娘子追回损失都不能够。
金二又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无赖货,当面给族里赌咒发誓答应得好好的,过后该卖房还是卖房,该卖地照样还是卖。
族里要是管得紧了,他就会拿着家伙,带着些狐朋狗友,跑去族长和族老们家里闹腾。
族里人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奈,为着清心省事,渐渐也都放手不管了,只有让金大娘子母女受苦罢了。
现在大房那些产业早就被金二败光了,鲁有庆重提金大的临终前的安排,让族里这些人也为难起来。
金族长气恼地瞪了金二一眼,问鲁有庆,“你是想替金大媳妇要回那些卖掉的产业?”
鲁阳咬着后槽牙点头,“对,让他还回来。”
鲁阳为这事当年找过金二多次,但他说不过金二,两句话就被怼回去了,每次都落得自己气得肚子疼,也于事无补。
现在既然重提这事,他肯定想替长姐挽回损失。
金二一听这两兄弟的话就炸了,“怎么可能,那些产业都是金豹卖出去的,银子也给过大嫂了,过去这么久的事,你们提它做什么?”
金大娘子眯起了眼睛,鄙夷地望着金二,没有说话。
银子给她了?金二可真敢说,卖掉多么多的产业,每次只让金豹拿给她几十两银子就算了事了,这也叫把银子给她了?
鲁有庆不理会金二,直接道:“我们给出两个选择,一是二房把那些产业给大房还回来,大房重新从族里过继个儿子继承,两家从此再无瓜葛;第二个选择是,让金豹正式过继到大房来,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两家以后各过各的日子。”
让还产业,想都不要想,金二权当没有听见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