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情惊惧、目光呆滞地看着他。
吴居蓝眼神一黯,随手把匕首丢到地上,转身向屋里走去。
“当啷”一声匕首落地的声音,让我从极度的紧张和惊吓中回过神来,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吴居蓝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去查看他的身体,“你有没有受伤?这屋子里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算有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命值钱!你干吗要和他们打?你疯了吗?还空手夺白刃,你以为你是谁啊……”
吴居蓝似乎完全没想到我的反应,像个木偶一样任由我摆弄,我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确定吴居蓝毫发未伤,才长吐了口气说:“吓死我了!幸好你没受伤!”
吴居蓝盯着我,几乎一字一顿地问:“你刚才的害怕……是怕我受伤?”
“废话!难道我还怕小偷受伤吗?”我说着话,看看四周,确认没有人能看到,狠狠地踢了一脚昏迷在地上的小偷,然后对吴居蓝说:“不能用匕首刺他们,法律不允许,会被法律惩罚的,但……我们可以偷偷打。”我一溜小跑,跑到书房里,拿了本书出来,递给吴居蓝,“垫在他们身上打,不会留下痕迹。”
吴居蓝拿着书,呆看着我。
我说:“你打吧!等你打完,我再报警。”
吴居蓝的眼神越来越明亮,突然间,他笑了起来,就像暗夜沉沉的海面上,明月破云而出,让整个大海刹那间有了光辉。他笑着用书拍了我的脑袋一下,“你从哪里学来的?”
“电视上,警察打那些坏人都是这么打的。”美剧、韩剧、港剧都是这么演,我很确信这个方法绝对可行。
“你打个电话给江易盛,让他立即过来,我们去屋里等。”
“好。”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形,江易盛却自小到大都是个人精,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事情交给他处理的确比较好。
江易盛来后,看到我们家院子里的景象,倒是没大惊小怪,只是很无语呆滞的样子。
我把事情经过详细讲述了一遍。江易盛一边听,一边若有所思地一会儿看看吴居蓝,一会儿看看地上昏迷的小偷。
吴居蓝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平静地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查看着有没有丢东西。
江易盛打电话报了警,二十几分钟后,两个民警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江易盛告诉民警,我们出海去玩,回家时碰到了这两个人入室行窃。小偷仓皇地想逃跑,一个小偷不小心被突然掉下的招牌砸晕了,一个小偷被我们制伏了。
民警把两个小偷弄醒,问他们话。
我本来还有点紧张,但不管警察问什么,小偷都点头承认,看上去有些稀里糊涂,大概是觉得反正被抓住了,究竟是怎么被抓住的并不重要。
因为事情经过很简单,小偷被当场抓住,没有任何人受伤,家里也没有丢任何东西。民警做完调查,就带着两个小偷离开了。
出院门时,民警格外小心,看看院门上方的屋檐,再看看掉在地上的牌匾,感叹地说:“原来真的有被招牌砸晕的事!”
等民警走了,我赶在江易盛开口前说:“很晚了,大家都休息吧!不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江易盛明白了我的态度,他立即吞下了满肚子疑问,打了个哈欠说:“晚安!”一摇一晃地离开了。
我锁好院门和屋门,转身上楼。走着走着,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慌,我回头对吴居蓝说:“你今天晚上能不能睡我隔壁的房间?”
“好。”吴居蓝陪着我一起上了楼,把我送到房间里,“放心,没有人藏在衣柜里,也没有人躲在床底下,我全查看过了,保证一只老鼠都没有。”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绷紧的神经突然就松弛了,“你怎么猜到我会担心这些?”
“难道你看的电视剧不是这么演的吗?”吴居蓝一副“这会很难猜吗”的表情。
我汗颜,“呃……是这么演的,屋子太大了也有坏处,哪个角落里藏个人都完全不知道。”
吴居蓝说:“我就在隔壁,我的听觉很灵敏,有什么事肯定会立即知道,你可以安心睡觉。”
“我知道!”见识过他今天晚上的身手,我完全相信他,不要说只是两个小偷,只怕两个训练有素的特警,他都能轻松放倒。
我冲了个澡后,上床休息。因为知道吴居蓝就在不远处,虽然经历了一场惊吓,却一点不害怕,躺到床上没多久就沉睡了过去。
清晨,我起床后,发现江易盛已经在院子里了。他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看着吴居蓝干活。
我踢踢踏踏地下了楼,盛了一碗粥,坐到江易盛身旁,加入了观赏行列。
吴居蓝正在做一块匾额,边角雕了水纹,比上一块匾额漂亮了很多。我和江易盛都很淡定,对于连古琴都能做的人而言,这个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活。
江易盛看他做得差不多了,放下碗筷,跑进书房,自觉主动地展开宣纸,取出笔墨,准备写字。上一次,“海螺小栈”四个大字就是他写的。上中学时,江易盛的书法作品在省里拿过一等奖,虽然很多年没好好练过了,但总比每次都“重在参与”的我强。
江易盛提笔写完,自觉发挥良好,兴致勃勃地叫我进去看。
我和吴居蓝一前一后走进书房,我看了眼,漫不经心地夸奖说:“不错,比上一次写得好。”
江易盛嘚瑟地问吴居蓝,“你觉得呢?”
吴居蓝一言未发,走到书桌前,提起笔,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我水平有限,不会欣赏。江易盛却看得目眩神迷,喃喃低语:“清风出袖,明月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