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貌而言,萧礼和棋玉的确相配。
我与他同栖一张榻上,当中却泾渭分明,着实可笑。
我不是傻子,太子的冷待是因为棋玉,他喜爱棋玉,将我视为是掠夺者,霸占了属于棋玉的一切。深宫之中,没有夫君的支持,固然步履维艰。但命运的奇特也正在于此,宫闱中的感情,是最珍贵也最廉价的产物。权势、地位才是立身之根本。
只要我将「贤德」二字做到极致,萧礼纵然不爱我,也无力废我。
我重新闭上双眼,在锦被下无声攥拳,宫闱之中凶险重重,命运既让我走到这一步,我就不能无声息的淹没在这深宫里。
2
十一月的天里,人从烧起地龙的宫殿里一出来,就觉一阵冷意由脚底直上底心。新得了皇后赐名的窈絮打个寒颤,随着肩舆向前走去。
如今的皇后是太子的生母,昔日南朝的和靖帝姬,她被陛下册为贤妃,后来为陛下诞下嫡长子,南朝覆亡后,陛下又将其册为皇后,所生之子立为太子。尽管身体不好,双眼不能视物,但陛下一直对她颇为宠爱。
我自肩舆中探出半张脸来,瞧一眼面有笑容的窈絮。皇后的赐名是荣耀,这婢子的开心几乎写在脸上了。只是,皇后赐名是一时兴起,还是别有深意?我是窈絮的主子,不能不多想一步。
好不容易行到内殿时,我才欲吩咐窈絮,脚下却一软,几乎要跌倒在地。倒让旁边的窈絮吓了一跳,「太子妃,您没事吧,是否要传太医?」
她将我扶至于那张贵妃榻上。我这才舒一口气:「许是近日劳累所致,不必请太医。」
这……窈絮小心瞧一眼我脸色,低声劝慰道:「阖宫上下都知道,皇后性情冷淡,并不爱热闹,您未必要天天晨昏定省,随侍左右。」
我轻轻摇头,唇角已泛起讥诮笑意来,反问她:「如果你是我,你能怎么做?」
窈絮语塞,我轻叹:「既无十分美貌,便要有十分贤德。」论容貌,我算不得丑,但在美人如云的后宫嫔妃中,终究还是落了平凡。同太子有过一段情的三妹棋玉更是一等一的绝色,以色侍人,绝不是我的出路。
或许今天的确累着了,从未有过的疲累深深包围了我,「窈絮,我小睡一阵。你半个时辰后进来叫我,太子今日去狩猎,在外食的定然油腻,我要亲自下厨。」
待窈絮退下后,我缓缓闭上双眼。进宫时日虽浅,但很多事,也不难发现端倪。陛下性情严苛,皇后性情冷漠,在这样的父母抚育下长成的太子萧礼,外在端方沉着,不出差错,内里却是待燃烧的火种,只消一阵风吹过,便有燎原之势。
曲意讨好他已见的太多,他要的是有人全身心的依恋与付出,将他视为天,视为无所不能的神明。所以,萧礼会喜欢上棋玉,这一点也不奇怪。棋玉自小得父母宠爱,在赞美声中一路成长,养成天真性情,感情强烈而诚挚,没有人能抵挡住而不向她投以爱怜的眸光。
傍晚萧礼果然归来,内侍呈上这次打猎的成果来,我略微翻检了那已被处理好的野兽皮子,赞道:「殿下收获颇丰。」
待他沐浴更衣后,殿内已经摆了膳。萧礼似乎兴致欠缺,略用了几筷后便停下来,道:「我有一事要同你商量。」
「殿下请讲。」
灯火之下,我与他两相对望,他英俊面庞上闪现踌躇之色,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拿起筷子,将面前的鱼肉小刺挑的干净,放于他盘中。
他并不去看那碟中莹白,沉声开口:「是棋玉——」
我起身,向他郑重一礼,抢先开口:「殿下慢用,妾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侍立一旁的窈絮见主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一时情急,于是大着胆子道:「殿下,太子妃这几日劳累过度,身体的确有些不舒服。」
被晾在原地的萧礼面色微沉,冷声:「既然不舒服,为何不请太医?」
窈絮扑通一声跪倒:「婢子说要去请,太子妃不肯,只说休息一阵便好了。今日好不容易得了些空闲,只躺了半个时辰便又起来替您操持晚膳,那粥里的莲子心是太子妃亲自挑的……」
夜幕低垂,广阔的宫道上,不时有贵人肩舆经过。我立在清远门不远处,任凭带着冷意的夜风扬起披帛来。不久前,我就是从这道门抬起来的。
我久久伫立于此,一颗心在冷风中愈加清明。
待我回到东宫,等候良久的窈絮迎上前来,神情担忧:「太子妃!」我以眼神示意窈絮放心,随即走入了后殿内的汤池。
暖意渗入四肢百骸,背后响起了男人的脚步声。在东宫之内,能直接进入太子妃沐浴的汤池的人,除了我的夫君萧礼,还能有谁?
在男人脱去衣物的簌簌声响里,我回转过身来,长发散在胸前,遮住旖旎风光。
我微不可查的叹一口气,伸手自汤池岸边勾过一块白练来,上前替萧礼擦身。男人的背脊宽阔,我的手隔着湿软布料抚上他平直肩膀,轻声说:「棋玉不能入宫。」
刹那间,萧礼落在水面上的眸光意味深长。我依然继续:「我曾听别人说,一对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