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凝望着我,澄澈的双眼比水晶还要透明,我在她漂亮的桃花眼里看到了有些畏畏缩缩的自己。
我胆怯的抬头,看了看大伯和婶婶,他们虽然都沉默着,但是眼里却全是对我的鼓励。
说出来,说出来。
“央央,我……”我不住的咽唾沫。
“我是你的,你的……”
话到嘴边,“我是你的妈妈”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到底要说什么呀?”她眨巴眨巴眼睛,显然不知道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央央,先别下象棋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婶婶把李未央手里的象棋取下来,然后抱着她坐在椅子上。
“你还记得,你以前养过的小鸡子吗?”
婶婶问她,李未央连连点头,“我把小鸡子养得好大好大,它后来还下蛋了哩。”
婶婶点头,“那你还记得我们家旁边,李爷爷家里头的那条狗子吗,它以前生小狗子的时候,你不是还在旁边看过吗?”
李未央开始认认真真的回忆,“嗯,我记得,大黄肚子里有两个小狗崽,生这两个崽子的时候,好像用了一天,下午到晚上我一直盯着它看,它等天黑的时候,才生下一个崽子,另外一个,我是睡醒了才知道它半夜生的。”
我知道,婶婶这是在循序渐进,就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心里面十分紧张。
婶婶抱着她用带着乡音的话说:“小狗子生仔仔都好痛苦的哩,你当时看的时候,能看得出来吧?”
李未央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想过,小狗子生仔都痛苦,大人们生小孩就更痛苦?”
李未央对“疼痛”这样的概念并不是很清楚。
她凝神想了想,问:“想针打在屁股上一样疼吗?”
大伯在旁边呵呵笑了一声,“肯定比这个疼多了。”
婶婶就白了大伯一眼,不让他插嘴,开始形容道:“可不是,一根针打在屁股上,至少得有一百根针打在屁股上,还得连续打五六个小时,央央,你说疼不疼?”
李未央就想了一下,然后浑身忽地抖了一下,连连摇头,“这实在是太可怕了,生小孩真可怕!”
“不疼,咋能把你生下来。”婶婶嗔了她一句,“央央,你都晓得生小孩有多痛苦了,要是有个妈妈,当时只有自己一个人,她要赚钱养家,这样才能让孩子吃饱饭,她把孩子生下来后也根本就没有时间照顾,就只好把孩子托给别人照顾,你说这妈妈该骂吗?”
我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想看李未央,又不敢看她,想听她的回答,又怕她回答。
其实李未央一副并没有十分听懂的样子,但她还是迷迷糊糊的点点头,“不该骂,不该怪她,她可怜。”
“央央,我说的这个妈妈,就是你对面坐着的这个人。”
婶婶说。
李未央就看向我,眼睛微微地瞪圆了些,看上去似乎很惊讶。
“央央,你姐姐其实就是你妈妈,她当年把你生下来,因为没有时间照顾你,所以就让你在我们这里养着。去,去找你妈妈,抱抱她。”
婶婶催促着,李未央疑惑地看看我,然后回头看婶婶,“可你才是我妈妈呀,你不要我了吗?”
她说完这句话,哭了起来。
我心如刀绞,她哭了,我也就跟着哭了。
我觉得自己实在对不起李未央,可现在弄成这样的局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婶婶只好哄着她,然后向大伯递了个眼色,抱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相比我的挫败,大伯明显乐观得多,他看我哭就安慰我,“轻轻啊,这不是很正常的吗,这孩子现在小的很,很容易就能纠正过来了,她也就难受这几天,之后缓过劲来就没事儿了。”
“大伯,对不起,我不该抢走你们的女儿……”
大伯听了,反而笑得更爽朗了些,“轻轻啊,你啥时候偷走我们女儿了,你就是我们的女儿,央央就是我们的孙女。说实在的,让这么个小丫头叫我爸爸,我还觉得自己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呢!”
大伯的话让我笑了,心里也真的变得轻松很多。
晚上的时候,李未央和大伯婶婶一起睡了,我自己躺在床上,又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我现在就怕自己想那个人,就拿出手机看视频,什么视频都看,只要能让自己有一秒钟忘记那个人的存在。
傅行给我打了个电话,跟我说了几个旅游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