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天气依旧闷热难耐,他也不过是在木栏外面站了一会,就已经觉得浑身黏黏稠稠的,很不舒服。
他是个极爱干净的男孩子,因为汗水黏着衣物让他感到不适,他其实很想早点离开,毕竟,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一会了,可是他并没有从院落里看到有什么人影。
咬牙继续坚持了下去,很快,南望终于看到有亮光流露出来的破房子里走出来一个人。
南望根据那小个子后面扎着辫子的特征,知道那是一个女孩。
那女孩走到院落中间,然后蹲下来,在明亮的月光中,南望看到她握着的手张开,小小的手里出现了一只小鸡,叽叽喳喳着,从她的手上跳下来,跳到了地上。
她穿的那件衣服和小鸡的颜色差不多,淡淡的黄色,下身一个小裤衩,露出她筷子似的双腿。
女孩瞧着那只小鸡,咯咯的就笑出了声,一脸的满足。
在月光下,南望也没能瞧清楚那女孩的模样,但是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很舒服。
母亲一直在看的就是这个女孩吗?
他心里升腾起淡淡的嫉妒,有些沮丧地把头垂下来。
后来,那女孩和小鸡玩了一会,就带着小鸡重新回了屋子,很快,屋子里的灯就彻底灭下来。
这个时候再吹风,南望就感受到了冷意,才发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站了很久,小腿肚子都有些酸了。
他返身就往回走。
回到了家里面,他轻轻的把门关上,走进屋子里,心虚的看了看自己的母亲,母亲此刻睡得正香,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曾经偷跑出去过。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尽管困意已经爬上眼皮,他现在都有点睁不开眼了,可是因为不舒服,他还是打了一桶水,用清水把自己的身体擦了一遍,再换上睡衣,然后躺在床上,在眼皮快掉了下来时,心里还在疑惑着,这个小女孩,到底和母亲是什么关系呢?
翌日上午,他还躺在床上睡着,但是被母亲和说话的声音吵醒了。
睁开眼睛,他看见母亲在和一个比她大许多的女人坐在小小的客厅里聊天。
那女人正在劝南母,“可不能再发脾气了!赶紧回去吧,年轻的时候就是喜欢跟对方吵架,可别仗着你现在还漂亮,要是再这样闹几次,没准他就找别人了。”
南母抹着眼泪,非常伤心,乡音都出来了,“他要找,就让他找了!你们之前都说我攀上了凤凰,可谁要一个天天在外面不回家的凤凰!他说他工作忙的哩!既然不陪我,那我就自己找事情做!”
女人就叹气,显然也有些无可奈何,“那你干啥呢,总不能一直都呆在这里吧,你家的娃才刚上完小学吧?之后还要上初中呢!”
“我不管,上学在哪里不都行,我以前就在这上的,我儿子在这上又不是不可以!”南母用纸巾用力地按着自己的眼角,想竭力保持着学来的优雅。
女人急了,忙告诉她,“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在我们这里想上初中?你家娃娃得多读一年六年级!”
“读就读!大不了跳级就是了,我儿子那么聪明!”
好说歹说,女人就是劝不了南母,看她像吃了秤砣,铁了心思想要在这留着,女人只好说道:“可以!只是别等他一来接你,你就走了。”
这话却实实在在地激怒了南母,南母差点没从小板凳上跳起来,姣好的面容染上了出离的愤怒,“我绝对不跟他走,现在,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不仅我跟他没有关系,我儿子都跟他没有关系,现在,我就要给我儿子改名!他要是敢过来把我儿子抢走,我就上吊!”
到现在,南母的情绪就已经有些崩溃了,女人只好不住地安慰她,她在女人的肩头哭起来,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话,“我想把妹妹给带走……”
南望听到母亲哭泣之后,就再也无法在床上躺着了。
他心里很害怕,雄起了浓浓的不安,这一次,母亲会和父亲分开吗?
他的眉头蹙起来,头一回,产生了想赶快长大,尽快脱离自己父母的冲动。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静静的等待着母亲的决定。
而南母的决定也下的非常快,也不过过了几天,他就被她通知要去上学了,而且,名字都变了,是他母亲给他取的“好名字”:王壮壮。
“王”是母亲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