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喉头像堵了什么东西,哽咽了两声还是选择妥协,“罢了,送碗燕窝粥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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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天的梆子声穿透窗户纸,烛台上凝结的蜡泪已堆成了山,无一不在提醒宋晚宁夜已深了。
梨蕊和扶风来回催促了许多遍,她这才肯跟她们回宫。
长春宫寝殿床上,谢临渊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宋晚宁遣走了殿内侍奉的宫女,伏在床沿边,握住他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颊,轻轻说着话。
“我学你的笔迹学得很像,那些臣子定分辨不出来。”
“你猜我今日批了多少道请安折子?那些人当真是无趣,吃了饭也要写个折子来。”
“江州织造请增桑田,我允了,但兵部尚书提议换北疆守将,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明日我便要替你上朝了,你说,我能做好吗?”
她事无巨细地说着,可床上的人没有一丁点回应,连呼吸声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殿内燃着安神的檀香,混着一缕药气,格外让人困乏。
宋晚宁打了个哈欠,觉得自己确实是疲倦至极,苦笑着替他掖好被角,起身往外走。
这正殿让给谢临渊,在他清醒之前,她都自己住偏殿。
而缈缈她也实在没有心力去带,只好继续请太后照料,好在祖孙俩知道她的苦楚,十分理解。
次日,不等当值的侍女来叫,宋晚宁自己准时醒了过来。
换上了最庄重的一套朝服,戴好华丽的凤冠,带着一众仆从天不亮就往金銮殿去。
沿着御道拾级而上,站到那大殿的最高处。
她看见那冰冷的黄金龙椅旁边放着一张紫檀木凤座,也看见阶下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皇后娘娘到——”
太监的唱报声撞在朱漆廊柱间,凤座前的珠帘震颤着垂落。
宋晚宁搭着扶风的手,面无表情地接受群臣的跪拜。
谢临渊的贴身太监展开手中明黄色卷轴,扬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卧病在床,难以亲理朝政。
今命皇后宋氏垂帘听政,代朕行事。
自即日起,一应政务,皆由皇后定夺。
满朝文武,务必谨遵皇后懿旨,不得违抗。
望众卿共辅皇后,保我朝昌盛。
钦此。”
一时间,台下众人窃窃私语,嘈杂不休。
自古以来,后宫干政都是大忌,更别提临朝听政了,对许多臣子来说,这一道旨意实在是荒谬。
可他们都熟悉的乾清宫首领太监走了出来,手中托盘上赫然摆着沉甸甸的玉玺。
“陛下口谕,见玉玺如见朕亲临,尔等不得违抗——”
哪怕心中再不情愿,他们还是俯下了身子,齐声高呼:“臣遵旨。”
“众卿平身。”
宋晚宁挥手,命两个太监退下,自己缓缓坐到凤座上,等待台下那些人的刁难。
她不是天真的孩童,自然不会觉得有圣旨压着,那些老顽固就会放过她。
平日里,他们对谢临渊这个皇帝都直言不讳,更别提她这个皇后了。
果然,一个头发花白的瘦弱老臣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手中象牙笏板颤巍巍指着她,用苍老嘶哑的嗓音骂道:“牝鸡司晨,国之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