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
他没停,无论是他的名字还是我,都不能让他停滞一瞬。如寂剑流转着寒光,风把梨花吹落,翻滚在满山的血污里。
我站起身,起初还算平静,也许大难发生后我的情感也呆滞住了,我说:「很抱歉喜欢你这样久,很抱歉强求了你这样久,可是,你要是不想娶我,何必向师父下聘呢?是你亲口和师父许下婚约的,是你说你想和我结为道侣的。」
我张了张口,迟到的哽涩涌了上来,我几乎直不起腰来,我想起会给师兄布置很多任务却给我偷偷放水的师尊,会给我偷偷留糖的大师兄,会带着我在后山放纸鸢的二师兄,连我和谢如寂一起养的小兔子,都死在了他的剑下。
我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血。
我嘶哑出声,指着这扶陵山不可数的尸骨,恨意昭然道:「这扶陵山究竟愧对你什么,做了什么对不起你和晚尔尔的事情?从上到下,里里外外,你都斩了个干净,谢如寂,你有没有心?」
我话刚说完,谢如寂就以行动很干脆地回答了我的问题,用那把我曾经很喜欢的如寂剑,把我捅了个对穿,没有一丝犹豫,从左胸口的位置进去,只是不知为何他的手偏了一些,只是我心口与旁人生的地方不一样,这样一偏,正好正中。
我下意识握住如寂剑身,血从握剑处渗出,我看见谢如寂的眼角突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像是蝴蝶终于挣脱开蚕茧,他伸出手想接住我,我却呕出一大口腥甜,血溅在他的下颌上。
谢如寂茫然睁大眼,像是一个刚睁眼就见到残酷世界的孩童那样绝望,他张开唇,闭合几次,却喉头堵塞,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我痛得难以忍受,却还是微笑着看着他,像是在呓语:「谢如寂,我不该喜欢你的。」
我不该喜欢你的。我做错了。
我握紧如寂剑,从我的心口拔出,如同年少酸涩的梦被扎破,血喷涌而出。谢如寂把我抱入怀中,我又痛又冷,热度和生机很快地从我身体里消散去,他的怀中也很冷,还在很剧烈地颤抖。
他捂住我的心口,但血还是从指缝里流出来,比嫁衣的颜色还浓稠,这怎么捂得住呢,我的心破了啊。意识消散之前,我终于听见他一直碰撞唇却又没发出声的是什么了,他像是刚会说话的人那样。
声音十分嘶哑痛苦,谢如寂说的是:
「朝珠。」
我的名字。
2
玄光穿过云层,在缭绕渺然的云雾上染上粼粼的金色。登云台下诸峰在白与金的雾气里隐约出透亮的绿。
我垂眼看着自己的手,白皙细腻,没有满手刺目的血。入目的衣服也不是破损脏污的嫁衣,是天青色的弟子服,腰间缠着象征掌门亲传弟子的金铃子。
我摸了摸心口,它在平稳地跳动着,没有被剑穿过的痕迹。我怔神了好久,才终于确定,我重生了,回到了晚尔尔要进扶陵宗的时候。
我脚下踩着的黑乌石,纹路玄奥,材质特殊,据说天雷劈下来都难裂半分,只有登云台这块用作弟子比武的地方才有,也确实坚硬无比,被弟子比武的灵气摧残了这样久,上头的裂痕却不多见。
「朝珠师姐,你的剑。」旁边的弟子毕恭毕敬地递过来一把剑,不是我的本命剑,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铁剑。
我转过头,登云台的观战台已经聚齐了不少弟子,宗门中少有这样的奇事,因而来观战的弟子格外多,我的掌门师父没能前来,但是宗门中地位崇高的玉已真人和南玄堂主并诸位长老,都已到场来观看,坐在前头慢悠悠地喝着茶。
周围的弟子在窃窃私语:「这少女自己琢磨瞎学了几招剑式,连练气聚集灵气都不会,居然要和已经金丹的朝珠师姐一较高下。唉,真是自讨苦吃。」
「朝珠师姐天资这样高,只希望等会她收些力气,别叫这少女伤得太重就好了。」
我仰起头,登云台上已经亭亭站了一个黄衣少女,杏眼桃腮,身量单薄,手中扛着的却是一把重剑,剑身几乎都快有她大半个人高。
她站在高台之上,眉间一粒朱砂痣明艳无比,鹅黄色的裙摆被风吹扬起来,如雾一般飘渺。身上穿的还不是扶陵宗统一的天青色弟子服。
正是晚尔尔。
她唇角有笑意,看的却是台下的我,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扬声挑衅道:「朝珠师姐,你可做好准备了?只要你上来,咱们就可以开始比试了。」
就可以开始了,我喉中突然涌上一股腥甜。
这是晚尔尔的开始,却是我辉煌的结束。现在正是碧桃花开的时节,却不是扶陵宗三年收一次徒的时候,晚尔尔想要进扶陵宗,先得完成诸项困难,再赢下一位扶陵宗峰主的亲传弟子,才算完全。
晚尔尔一来,就挑中了我——掌门的亲传弟子,十五岁即金丹期的鲤鱼洲少主。
不起眼的少女上来就要挑战这一辈的天才师姐,这样的噱头让大半的弟子都抛下了手上的事务,跑到登云台看热闹来了,连长老也来了不少。
旁边的弟子把手中的铁剑往我的方向又递了递,前世我也同这些弟子一般想法,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