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白……”少白有些踌躇,似是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讲出来。
皛梅也不说话,静静的等着少白说出心里话。
少白犹豫了片刻,说道:“我在红枪派时,一度怀疑自新是想被揭穿身份。”
皛梅眉头皱了起来,不由得问:“师兄为何会这么觉得?”
少白看着皛梅皱起眉且头表情认真的小脸,苦笑着摇了摇头,“也可能是师兄想多了……不过你问了凤姑娘会如何对待那个孩子。”
皛梅是问了凤栖之,凤栖之的回答是:收小孩入红枪派。
此刻皛梅也明白了少白的意思……一个是无名无人无势力的山野小派,一个是“三封”异姓王、武林盟主的当红门派。
自新自小便行走江湖,对江湖中这些门派的绯闻轶事又知之甚多。因此不免会猜度他们这个迷山小派,再拿迷山小派与红枪派作对比,这些都会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此情此景,如果是自己会作何选择呢?是加入红枪派一洗卑劣身份之耻?还是继续跟着迷山派两个半大的孩子,很有可能朝不保夕?
毕竟师傅已经丢下他们……无踪无影了……?
皛梅回忆着自新在红枪派的表现,沉默了起来。
一时间,客栈的小房间中陷入了沉静,窗外的蝉鸣声变得大了起来,偶尔还能听到客栈外人们路过的声音。
“师傅说得对,我们就算救得了他一时,却救不了他一世……我们没有那个能力。”少白终是先开了口,“不如,武林大会结束后,我去找凤姑娘坦白,求她不要让自新出堂作证,只收留他进红枪派……”
皛梅看着自己的傻哥搓着手掌上的老茧,顿觉有些心酸……
不可否认,自从上了麋鹿山的这些年,师傅对他们两个的要求其实是越来越严,也越来越高。虽并不是苛刻,但却不停地逼迫让他们可以尽快像大人一样思考,抛弃那份童心与天真。
尤其是对少白。
皛梅记得有次师兄带自己去山里吃不认识的野果,后面吃坏了肚子,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师傅却万分生气,可以说是怒火攻心。一边捡起地上的粗木枝打少白板子,一边用最伤人的话凶他……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你知不知道那些野果可能会要了你小妹的命!师傅不可能保护你们一辈子!尤其是你!你和皛梅不一样,你无父无母,也无亲无故……长大只能靠你自己……”
那次师傅和少白都红了眼……
一个人又急又气,怪自己教子无方;一个人又急又气,恨自己年少无知。
当时皛梅虚弱的不行,还是强起了身,跪坐在少白身边半扒半抱着少白呜呜直哭,她从没见过她好脾气的师傅发那么大的火,只好这样阻拦师傅抽打少白……
也是在那之后,她的二师兄虽然还是那个开朗、热情、喜欢逗她开心的傻哥,但确实可谓一夜长大。
师傅手中的木枝如同撞响大钟的钟杵,咣、咣、咣的终是撞响了一口无法避免其响动的警钟。
回忆中的师兄还是个孩子,面前的师兄也才刚刚束发。
师傅的短暂离开、陌生的凤城、冲动的后果、意外的状况,都是无法避免的考验……
“听师兄的……”皛梅却是习惯了依靠,虽觉得有些对不起自新,但还是赞同了少白的决定。
少白像是料到皛梅不会反对,摇头叹了叹气,“也不知道自新会不会怪我。”
“傻哥,师傅若是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他,难道我们两个真的可以顾着他吗?何况红枪派也确实算是个好去处……”皛梅自顾自的辩解起来。
此刻,站在皛梅客房门外偷听的自新,小手轻轻撑着门柱,表情很是落寞,他咬紧嘴巴,轻轻走回了少白的客房。
少白扭头看向门口,转回头后给了皛梅一个眼神。
皛梅话一噎,小声问道:“刚才……自新在偷听?”
少白点了点头,眉头反而舒展开了,“让他听听也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