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乘寺管事的黑衣老和尚,看起来不就是一副德高望重的样子吗?
井河小姐并不知道的是——
那黑衣老和尚盯着她们高挑矫健的背影看了半天,眼中飘过一丝垂涎之色,暗自点头喃喃自语:“看来这佐佐木流云,倒是与贫僧属于同好,都是喜欢持剑的女子,看不上庸俗脂粉的……日后不愁没有交朋友的机会了。”
……
流云的卧房外面,有个四叠尺寸的小会客厅。
井河小姐与两名部属姑且被安置在此。
见了面,流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随口问到:“刚才你说不愿意在织田家中露面,所以就先到一乘寺待命了。为什么还在我后面到呢?”
井河阿莎姬闻言黯然神伤,幽幽道:“我去附近的街道看了看,果然是有不少百姓遇害……而且其中至少有一半,看得出来并不来自于妖怪,反而是趁乱活跃的盗贼所为。听说还有一些人仓促逃向郊外,不知道会碰上什么……”
对此流云只得叹息。
接着井河小姐摇摇头将此事抛诸脑后,迫不及待转向正题,前倾着身子急切发问:“佐佐木大人,您说这件事是石山本愿寺同甲斐武田家合力促成的?他们当真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吗?”
流云点点头说:“我看到了本愿寺显如的分身,以及魔化的武田信玄,如果这两个家伙不是别人假扮的,那此事必然属实无疑了。”
井河小姐闻言大受打击,摇头叹道:“有些故交好友,说要依赖于本愿寺和武田的协助重建比叡山。而今看来,这两家的行径,比起织田家来说,更像是魔王啊!”
流云心想信长这厮的作风也不怎么靠谱,天下乌鸦其实一般黑……
但眼看人家已经这么低落了,就暂时没多话。
两个部属倒还没有过度的反应,她们可能习惯了完全以队长为主心骨,几乎就没有自己的想法了。
井河小姐颓然颔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露出苦涩的笑意,语带犹豫地说:“离开了比叡山之后,我才知道天下与原本想象中截然不同。除了佐佐木大人之外,几乎没有发现可以信任的人了。有时候我甚至会想,以后就不要去思考任何正邪善恶的事情了,索性一心只听从您的命令行事,那样或许会轻松很多……”
话正说到这里,忽然侧面墙外传来轻柔软糯的女子声音。
“主人,您吩咐的茶点准备好了,要现在送上来吗?”
是冴子。
流云不假思索说:“好的,端进来吧!”
“遵命。”
接着,纸门徐徐被拉开。冴子伏跪在走廊上,毕恭毕敬地拜倒施礼,然后端起木盘,举到超过头顶的高度,一路并不起身,膝行至流云面前,将对主人的尊敬与服从表达到了极致。
这么大礼数也不知道是从哪学的……
平心而论,流云一直觉得在等级制社会做一个人上人还是挺爽的,还没有虚伪到提什么“人人平等”的地步。
但过度的讲究规矩就有点太麻烦了。
而且在外人面前也显得尴尬啊。
不过侧目瞟了一眼,见井河小姐并没有被这煞有介事的礼数所震惊到,反而是看向冴子的眼神里,带了一丝羡慕嫉妒的神色。
这倒是……显得更尴尬了。
冴子仔仔细细地将托盘上的茶点摆到客人面前的案几上,然后又对流云毕恭毕敬地伏拜跪倒,请示到:“夫人听说,这几位贵客昨晚帮了主人的大忙,想要亲自表示谢意,您觉得如何呢?”
流云一想,确实如此。
昨天夜晚要不是对魔忍小姐姐们及时赶到,自己可能都不妙了。
尽管人家是食人之禄忠人之事,却也值得特意感激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