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根本不应该有任何人找上门——除非是织田信长有什么吩咐。
却没想到只呆了半天,就遇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微妙插曲了。
……
“归蝶夫人,您怎么来了?莫非有什么紧要的事吩咐吗?”
流云在自己的临时住宅里面,迎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
织田家的主母,雍容干练的妇人。穿着普普通通的黑色长衣小袖,未佩戴任何饰物,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论妆容只比寻常武家之妻稍淡,但腰间佩着华丽的名刀,顾盼之间自有一番杀伐决断的枭雄之威,只略逊于信长,不比家康、秀吉稍弱。
她身边只带着两个无甚特色的中老年仆妇,其中一人提了一件东西,看着像个锈迹斑斑的油灯,但又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定然是件法器无疑了。
这位夫人怎么忽然前来拜访呢?
来了又是想要说什么呢?
虽然之前在京都确实曾有很巧合的缘分,短短几日内并肩作战,相互间有了十分厚重的信任感。但终究身份有差啊。
就算是在开通文明的二十一世纪,你一个员工跟董事长的妻子有交际来往,那也是要注意影响的,更何况现在是十六世纪……1
幸好居住的地方很僻静,身边也只有绝对可以信任的井河阿莎姬与秋山凛子两人,并无闲杂仆役。
至于归蝶夫人带在身边的两个仆妇,大抵也该是不会乱说话的吧?
流云自穿越以来天赋异禀身负神力,无论面对千军万马还是妖魔鬼怪都不惧分毫,唯此时见到这位主母,却是莫名的慌乱不已,分寸大失。
于是脱口便出了一句不太礼貌的话,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收回来了。1
归蝶夫人听了之后瞪大了眼睛,故作皱眉不悦状,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嗤笑:“老身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吩咐?只是听说您从长岛归来,才过来看看罢了。听说之前从派往那里的人,或是音讯全无,或是神志不清,原因十分蹊跷不明……”1
“托您的福,在下全身而退。”流云不自觉退后两步,礼貌而又疏离地致谢道:“长岛一向宗的地盘确实藏着很多的危险,幸好鄙人还有些本事。”
“看上去确实是全身而退了……”归蝶夫人听了这话点点头,却仍然不是很放心的样子,上下左右端详了一番,又从身边侍女那里取来一只油灯模样的法器,将手按在上面散发着淡淡的绿光,接着闭上双目仔细感受了片刻,方才睁开眼,松了口气,往前迈了半步说:“果然流云大人并无异状,老身这就放心了。当然也可能是有某位高人在您身上施加了过于精妙隐蔽的术法,以至于先父遗留下的这盏灯也看不破。”
“无论如何,多谢夫人费心了。”流云下意识又退了一步,仍是礼仪备至地躬身说到:“倘若真有那样的高人要出手对付我,哀求挣扎也是无用,只能听天由命罢了。”
“有趣。果然还是你这家伙有趣。”归蝶夫人仰首抚胸笑道:“比老身周围其他庸俗无聊的家伙有趣多了啊!”
这话流云不知道怎么接,只得笑而不语。
归蝶夫人可能也没指望他会接,发完了这句感慨,忽然又皱眉低头:“流云大人,您今天有些反常啊!”
流云顿时不解,犹豫了一下,谨慎问道:“夫人是指哪里?”
“您忘了吗?”归蝶夫人顿时露出一丝警觉之色,右手暗自伸向刀柄:“在京都您对老身可是提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大胆要求呢!但今天您似乎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啊。”
“这个……”流云恍然,而后哭笑不得:“当然还记得,那时候我说,夫人您一点都没有显老的样子,不应该自称‘老身’才对。”
“没错。看来您果真并无异状。”归蝶夫人神色骤然又舒缓了下来,负手笑道:“所以刚才妾身在您面前故意恢复了原本的自称方式,也是想要试探一下。”
“啊哈……”
流云又一次不知道怎么接而陷入了沉默。
确切说不只是沉默,甚至有点拘谨。
这次归蝶夫人终于发现气氛不对,眼珠一转,面色稍沉:“流云大人似乎不太欢迎老身呢。”
她又换回了原来的自称。
但这显然不再是试探,而是表达不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