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斋藤朝信持续不断地高速摇晃着铃铛,同时冷冷出声打断道:“既然最关心寺社宗派的前程,那么为什么……咳咳……为什么不自己更努力呢?只把希望放在小师弟身上?这样还可以算忠心耿耿吗?”
听了这话,白坊主的气焰顿时萎缩了许多,原地愣了一会儿,表情由愤怒转为失落,怯声道:“老衲……老衲毕竟天赋有限,没有能力参悟禅学的精髓……”
斋藤朝信手中铜铃越摇越快,头上冒出了汗珠,似乎精力消耗巨大,但还是接着呵斥道:“是天赋有限,还是不够努力?你自从进了寺庙当和尚以来,就没有过……咳咳……就没有过松懈偷懒的时候吗?”
被认为是“白坊主”的老年武僧茫然了一会儿,脸上居然真的出现自责愧疚的神情,低下头反省道:“的确……老衲少年时如果更勤奋一点,即便不能学到台密,也总该把武艺练得更好一些才是……”
这时候,流云发现,随着老年武僧情绪的变化,其身上的妖气也迅速变得稀薄,比最初时好像变弱了不少。
然而斋藤朝信已经喘着粗气脸色煞白了,脚下也逐渐虚浮无力,好像摇铃这件事给他的身体造成巨大负担。他正要努力最开口,却忽然一连串剧烈的咳嗽,腰都直不起来,双手不由自主停住。
叮叮当当的铜铃声,顿时就消失了。
瞬间老年武僧的那些低落、内疚的情绪也随之消失了,恢复到怒发冲冠的状态,气恼喊道:“你这家伙,刚才都是强词夺理,胡说八稻,分明是故意来为难老衲的!可恨,可恨!”
同时他身上的妖气不再继续弱化,反而又重新凝聚起来。
接着这老年武僧挥着长长的薙刀,瞪着双目劈砍而来。
与薙刀同时袭来的,是老年武僧的一声大喝。
这声大喝似乎蕴含着极其充沛的能量,斋藤朝信顿时就被震慑住,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只得束手就擒。
流云倒还好。
——其实原本流云也该受到一点负面影响才对。
关键在于,刚才斋藤朝信那一番操作,虽然最终无功,却仍然消除了这个老年武僧身上三四成的妖气。
最初见到的时候,这被认为是“白坊主”的老年武僧身上妖气之浓烈,令流云都颇为忌惮。虽然比起那铃鹿山大岳丸还颇有差距,但不弱于平生所见的任何其他妖魔鬼怪,与流云自己只怕也在伯仲之间,难分高下。
不过现在,少了三四成实力,以世俗的眼光看依旧很强大,在此时的场景下却已不足为敌了。
面临着这个白坊主妖怪类似“狮子吼”的大喝攻击,流云仅仅是耳朵有点疼,行动并未受到影响,当即便拔出自己腰间的太刀,以更快的速度逆击,横斩切开了对方的腰腹。
白坊主连惨叫都发不出,上下半身就分了家。
鲜血如喷泉一般汹涌喷薄,瞬间染红了整个房间。
然而这幅样子了,白坊主却还能念出最后的遗言:“本寺本宗……究竟何时才能复兴啊!”
接着才化作了一滩尸骨与血水。
估计人形妖怪的构造,与正常人还是很有差别的,腰腹被切断了,居然还能说遗言。
流云收刀站定。
斋藤朝信这时才从被震慑的状态中解脱出来,由于来不及躲避,被溅了一身的血。
不过能够干掉妖怪就足够令人满意了,谁还在乎哪些?
斋藤朝信心有余悸地长长舒了一口气,致谢道:“多亏佐佐木大人及时相救,否则老夫已经丧命。”
流云摇摇头:“不必如此。若非您削弱了这个妖怪,我也没那么容易得手。”
……
接着流云和斋藤朝信出了门,跑到左边的小庙,对那个捧着莲花的小和尚说:“小禅师放心,你的那个明性师兄,已经被我们友善的言辞所说服,再也不会阻止你留下这朵莲花了。”
小和尚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深深鞠躬说:“多谢两位好心人!只要有了这朵莲花,就算以后终日只是无聊的青灯古佛,小僧也能凭借心中的思念忍受过去……再次感谢!”
随着小和尚的话语,骤然这毒岛上的景象又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两座庙宇都消失了,庙宇外面的茂密草地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绿茵茵的杉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