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摇头道:“说说也无妨吧!或许我帮得上忙呢?至少发泄出来积攒的郁结之气,也会舒服一些。”
井河小姐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说:“佐佐木大人是值得我信任的人。那么就直说吧——我原以为,比叡山延历寺被烧毁了,佛门天台宗或许可以借此摆脱旧有的积弊,焕然一新重新获得生机。但现在看来,所谓的‘复兴党’里面,一样是充斥了各种只为私利和仇恨而行动的人。有的主张以暗杀行动报复织田家,有的主张迁到西国或者关东依仗当地大名的支持重建,当然也有人说不如彻底向织田家投降换取生存空间……”
流云不禁问到:“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井河小姐不假思索坚定地说:“几百年前,鉴真圣僧光大佛门,可不仅仅是由于个人武力和权势支持,更多来自他的仁心得到百姓的认同。但是现在,身为佛门正统的天台宗,似乎已经彻底失去原来的本性,不再有耐心向民众布道,反而执着于攀附掌权者,一心只想保持人上人的地位!”
流云立刻明白了意思:“所以,你刚才说的,在所谓‘天台宗复兴党’里面持有各种主张的人,其实都是受到了各方势力的收买,沦为了傀儡代言人吧。”
井河小姐长长嗟叹,面色消沉,轻轻答了一声“是”。
流云淡然笑道:“其实也是人之常情。佛门天台宗多年来地位崇高,过惯了衣食无忧的好日子,现在如果不收各方大名的钱财,怕是没办法维生。”
井河小姐听了这话情绪更低落了,幽幽地说:“我一直觉得不应该接受任何带有目的性的外部钱财,要求组员们只能通过帮人除魔,做用心棒来换取酬劳。同时一心想着重建声誉,态度也要格外和善才行,绝不能有强行索要钱财的行为。结果……最好的时候,或许一个月能有三五十贯的收入,运气不佳整月都会颗粒无收,甚至有些受到帮助的人,反过来图谋不轨。我自己倒也罢了,但真是有些对不起组员们……”
正好此刻,冴子端着一个大大的木盘,低眉顺目地走进来,动作轻柔缓慢地为主人和客人奉上茶点。
听到这里流云灵机一动,提出建议:“我现在,可是被妖怪大佬惦记上的局面啊,急需厉害的护卫呢!不如你们接受我的雇佣,怎么样?可以给你们固定的酬劳……嗯,每月三十贯怎么样?还可以顺便提供基础的食宿,绝对比在外面情况好得多了。”
“这……”井河小姐感到疑惑:“您的武艺那么厉害,还需要护卫吗?”
流云解释道:“我自己确实不太需求。但是最近妖怪会找上门袭击我的家人乃至无辜百姓,而我一个人,不可能照料得过来。如果你们这一组对魔忍,可以在我外出的时候帮忙看家,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井河小姐低下头,语气柔弱地轻声道:“这样确实解决了生计的问题,但我们还要……还要为了佛门天台宗的复兴而工作呢……”
流云稍一思索,灵机一动,又道:“那正好。我让兴河师叔,随风师弟,在这附近弄了个‘舜山寺’,只是个简单的小庙无所谓什么宗派不宗派的,但也得到了附近百姓的认同。我允许你们以此为据点活动,如果能把附近的一千名百姓都感化为天台宗的信徒,这不就是复兴的坚实基础吗?”
“这……可是……”井河小姐似乎说不出拒绝的理由了。但始终埋着脑袋犹豫不决,不知道在纠结什么,全无平素干净利落英姿飒爽的气质,反而成了个扭捏的小姑娘似的……
流云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时候,冴子终于用慢得不能再慢的动作,在案几上摆好了差点,然后对着流云伏身拜了一拜,说:“主人,有句话憋在心里实在是很难受,能允许我说出来吗?”
流云看她今天这么乖巧听话懂规矩,便点头允许。
然后冴子直起身子,长长舒了一口气,用古怪的语气讲到:“主人!我想井河小姐并不愿意以护卫的身份呆在您身边,所以正在犹豫不决。如果换一种方式……唔,接下来的话,不知道是否该说出来呢?”
流云皱眉佯作发怒:“都开口了,还不赶紧给我说明白!”
“是!”冴子伏身下拜,趴在地上严肃地说:“主人,如果您提出要迎娶井河小姐做侧室的话,她想必就不会有什么犹豫,立刻兴高采烈就会答应啦!”
流云闻言愕然无语。
井河小姐顿时坐不住了,像个弹簧一样蹦起来,涨红了脸语无伦次,连连摆着双手:“怎……怎么能……怎么能说这么……这么说呢……我……我……我我我我……”
“咦?”冴子起身,歪着脑袋露出茫然不解的神色,立刻又伏下去赔礼道:“原来井河小姐,并没有任何想要嫁给主人的意思吗?看来是我胡思乱想,猜错了啊,真是抱歉,请您原谅!”
井河小姐原本好不容易调节呼吸,平静下来,听了这话更加紧张了,呆在原地态度不知道是肯定还是否定,嘴里的话语已经不能连城句子了,只剩下一连串不知所谓的词汇。
“不不……”
“当然是……”
“不对……”
“然而……”
“其实我……”
“并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
“并没有……”
她整个人就像是运转过度,散热不良的电子设备一样,陷入了宕机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