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云!”
闻星突然高声打断了沈流云的话。
他抬起眼与沈流云对视,眼底有被刺痛的伤心,声音艰涩,问他:“你一定要说话这么难听吗?到底是你想分手了,还是我想分手?”
沈流云总算意识到自己冲动过头,沉默下来,不回答闻星的话,转过头去发动了车子。
开至一半,沈流云忽然说:“对不起。”
闻星没有回应。
沈流云又补充一句:“我没想分手。”
闻星的脸朝着窗户,依旧没看他,似乎疲倦至极。
沈流云刚与闻星在一起时,便有不少人断言,他们俩长不了。
尽管沈流云大部分时候对外都是一副翩翩君子的作派,但稍微熟上一些的朋友都知道沈流云私底下的脾气,实在是称不上好。
而闻星这种人,看上去就跟个小白花似的,一时被沈流云的光鲜外表所蒙骗,等到知晓其糟糕的内在,必然跑得飞快。
沈流云从前对此不屑一顾,他难不成还怕被人甩?可如今……
如今沈流云发现,他倒还真有点怕。
细想这一年多里,他跟闻星的吵架次数多得难以计数,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而提出分手,似乎也合情合理……个屁。
不分,他不想分手。
街边有人在卖冰糖葫芦,沈流云将车靠边停下,有意求和:“你要不要吃冰糖葫芦?”
闻星差点气笑了。
但他没能笑出来,只是深感疲惫地告诉沈流云:“沈流云,我不是小孩。”
成年人的生气不是靠一串冰糖葫芦就能解决的。
沈流云静了静,复述了一遍道歉的话:“对不起。”
闻星总算偏过头看向沈流云,难得一次不想顺着台阶下,同之前的许多次争吵一样若无其事地翻页,以他的妥协和不计较来收场。
他似乎忍耐许久,开口便是一长串的话:“除了你没有按时回家的时候,我几乎从来没有干涉过你的社交,我也希望你不要干涉我的正常社交。师哥跟我之间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他对我更是从来没有过任何过分的行为。如果你实在是不喜欢我跟师哥来往,我以后会更加注意,但你不要每次都是这个态度。”
深吸一口气后,闻星继续道:“跟你在一起后,我连阿彦都很少去见。每天不是在乐团,就是在家陪你。我能请的假都请了,你的所有要求我都尽可能去满足你,这样还不够吗?还是你就希望我辞职,最好跟所有人都不要联系,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围着你打转才行?你是要这样吗?”
说完这些,闻星拉开车门,果断地下了车。
他站在冷风里,最后对沈流云说了句:“我今天不回去了,我们都冷静一阵吧。”
车门随着闻星的离开很快关上,沈流云却觉得仍有源源不断的冷风在往车里灌,浑身上下都冷了个透彻。
他一直望着闻星的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在路口。
闻星之前从未将背影留给他,这是第一次。
沈流云也下了车,买了一串方才被闻星拒绝的冰糖葫芦。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东西,一口咬下去,咬了满嘴的糖渣,莫名像含了满口的冰渣,寒冷而尖锐,钝钝的痛意从口腔逐渐蔓延至心脏。
他知道他现在更应该做的是追上去,将闻星追回来,或是打电话、发消息,言辞恳切地道歉。
可他什么也没做,只是蹲在路边沉默地吃完了一串酸得掉牙的冰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