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番话,倒是引得人不少人去看那青花瓷,一时颇有几个赞同的。
“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有些眼力,说得在理。”
“我听着这声儿,地道,我也看在永乐。”
“我也不太能拿得准,说雍正吧,确实不太像,雍正的山茶画法不是这样式,但要说永乐,也不好说。”
一时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显然大家多少受了初挽的话影响,她说得也都在理。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眼下小姑娘肯定不是什么棒槌,至少是个行家了。
那孙二爷见此,脸便黑了,黑得能拧出水来。
他好歹有些年纪,在这个圈子混了这么久,就这么被一小姑娘搅了场子,哪受得了?
他斜眼打量着初挽,手指头轻轻敲打着红木桌面:“到底是年轻人,姑娘家,知道看一些花啊草的,又白又翠的,看着好看,喜欢得很,这色儿,照着剪一块布,能回家做裙子了,那才叫美。”
所以这个圈子里,有些人也实在是没品,是认不得输的,输了,就拿男人女人说事。
关敞见此,皱了皱眉,走上前,挡在初挽身边,对那孙二爷道:“孙二爷,今天我这青花瓷,也不敢卖了,到底是永乐还是雍正,咱也不说了,这件事就这么着吧。”
说着,他赶紧给初挽使眼色。
毕竟是姑娘家,到了这个场合,也怕她吃亏。
然而初挽却是没什么好怕的,她笑道:“我年纪小,又是女流之辈,确实没什么本事,也只能搁这儿断断青花瓷,看看这是雍正还是永乐了。”
她看着孙二爷:“不然,真是百无一用了,不是吗?”
孙二爷脸色陡变,这意思是他堂堂一个掌柜,竟然败在一年纪小女流之辈手中?
他冷笑一声,不屑地道:“这可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初挽:“没办法,天多高,地多厚,这是天文地理学家搞的,确实不知道呢。”
周围人听这话,有人就忍不住乐了,就连关敞也抿唇笑了。
孙二爷也直接给气笑了,之后道:“小姑娘,我佩服你的胆儿,你今天既然给我倔上了,那咱就赌一把,怎么样?”
初挽好整以暇:“好啊,我在家,没事和同学拍纸牌,都是要赌点东西的,孙二爷,你要赌什么,要不咱赌五毛钱的,要不一块糖?”
孙二爷此时已经收了笑,道:“你要是过家家,就回家过去,既然要赌,那就来一个大的,你总不能空手来的吧?”
初挽:“我家里有几样东西,平时放着不要的,倒是打算拿来卖卖,二爷,你问这个干吗?”
孙二爷:“既然敢进这院子,也别在这里装,利索把东西拿出来,赌一把!怎么,敢赌吗?”
初挽:“怎么赌?”
孙二爷见此笑了,直接从兜里一掏,掏出来一串珠子,上面都是滴溜溜圆滚滚的珍珠,他笑道:“丫头,我也不欺负你,看到这个没,要是你真说对了,这个给你,拿去戴着玩。”
他把玩着手中那珠子:“你要是现在认输,行,我年纪大,不和小孩子计较,咱就当什么事没有,你要是非觉得你是对的,咱就赌一把,当着大家的面,把这道理给盘清楚。”
初挽看着那珠子:“这珍珠得多钱啊?”
她这话有些孩子气,周围便有人笑开了。
孙二爷老神在在:“怎么,认输了?知道错了?”
初挽很有些为难地道:“要赌这么大,我确实想认输了。”
孙二爷笑了,摇头叹:“你家里大人呢?你一个人来的?”
初挽却是道:“可是,我小时候,家里大人就告诉我,不能说谎,要诚实,这件就是永乐的青花,我不能为了怕输说谎啊……”
孙二爷脸一僵,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周围人也全都无言以对,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路数,竟然敢和这位孙二爷硬杠?
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人家就有底气?
孙二爷斜眼,盯着初挽:“小姑娘,行,你这话说到这份上,可是没回头路了。”
初挽其实就是要拱火,现在火也拱得差不多了,她正色道:“既然要赌,那可以,按照古玩行的规矩来,二爷这个年纪,规矩应该比我清楚吧?”
她这一说规矩,周围人全都看过来,知道这是要玩真的了。
古玩圈子水深,解放前琉璃厂不乏对赌的,赢了可以一夜暴富,输了可能倾家荡产,一切全看眼力界,大家认赌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