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裴瑾喜笑颜开的跪下磕头,那一声皇兄叫得他心肝儿一颤,冷峻的龙颜忍不住僵住,嘴角隐约可见不正常的抽动。
"窦行云,还不将端敏郡主扶起来?"德顺帝怪异的轻咳了两声,镇定的说道。
窦行云被叫到名字,忙急走几步过去,笑着虚扶了裴瑾一把。"端敏郡主,请起。"
裴瑾心里嘀咕着:皇上您这是故意的吧?端敏这个封号分开来,便是端庄和聪敏。聪敏这一点无可厚非,可是端庄嘛就差得远了。自打两人相遇的那天起,她就从未表现的端庄过,这分明就是赤果果的讽刺啊!
顺德帝瞥见她嘴角的那抹弧度,故作视而不见,道:"端敏过来陪朕下盘棋,如何?赢了的话,朕另有赏赐。"
这是利诱?裴瑾掀了掀眼帘,道:"皇兄明知道臣妹琴棋书画疏于练习,还想着法儿得让臣妹出丑,还拿赏赐来作诱饵,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娇嗔大胆的瞪了高高在上的帝王一眼,无形中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顺德帝还是王爷的时候,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也甚少与其他皇子公主亲厚。所以,裴瑾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他不但不会觉得逾矩,反而感到很新鲜,和多了一重亲切感。
"朕可以让你三子,如何?"
"此话当真?"裴瑾立刻顺着台阶就往下走,丝毫不见矫揉造作。
顺德帝心情大好的吩咐窦大总管,道:"将东暖阁收拾出来,没有朕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进来打扰。"
窦行云偷偷地瞄了这新鲜出炉的端敏郡主一眼,又耷拉着脑袋低下头去,应道:"奴才遵旨!"
裴瑾与顺德帝的对弈,一下就是好几个时辰。期间,还真有人想要面见皇上,但窦行云哪里敢放人进来,三言两语就将人打发了。
裴瑾的棋艺只能说凑合,不过胜在她极会察言观色,能洞悉别人的内心。故而也没有输的太过难看,甚至还侥幸赢了一局。冥思苦想的赢了一局,她早已耗尽了所有的精力。"皇兄可不许抵赖,这一局,承让了。"
她光洁的脸上闪耀着得意的光芒,还真叫人有些移不开眼。顺德帝原本就只是想要找个幌子与她多接触,赏赐什么的肯定是不会落下的。如今见她赢了,倒也大方,大手一挥就报了一连串的东西,让窦行云派人去取了。
裴瑾听见那些物件,忍不住咋舌。
果然是**oss啊,这气势就是不一样!又千恩万谢了一番,裴瑾便欣然的将那些东西收入了自己的囊中。
"时辰不早了,窦行云,还不传膳?"斗智斗勇了一番,两个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顺德帝将手里的白子往棋盘上一丢,终于开了尊口。
等裴瑾昏昏欲睡的回到相府,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一直惴惴不安等着消息的庄氏,在听说裴瑾回府之后,忙叫人把她接到了雅安堂。并且,一家之主的老爷子也赫然在座。
"孙女给祖父祖母请安。孙女不孝,让二老担忧了。"裴瑾一进门就跪下来请罪,言辞十分恳切。
庄氏忙让丫鬟将她扶了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才开口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在宫里可吃苦头了?"
裴瑾在下首的玫瑰椅里落座之后,才浅浅的摇了摇头,道:"孙女并没受什么委屈。只不过皇上一时兴起,让孙女陪着下了几盘棋而已,这才回来晚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庄氏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老相爷一直没有吭声,直到庄氏问完了话,他才接过话来,说道:"能够安然的从宫里出来,可见你是个有主意的。只是,帝王的心性最难揣摩,能够侥幸猜中一两回,也别太过得意忘形,否则吃亏的是你自个儿…"
不愧是一国的丞相,说起话来就是要老辣深刻,一下子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裴瑾立刻谦虚的低头应了一声,道:"是,孙女谨记祖父的教诲。"
老相爷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稍稍点拨了一下也就不再开口了。倒是侍书是个藏不住话的,将皇上已经封了裴瑾为郡主的事情给捅了出来。
老夫人是又惊又喜,又让章嬷嬷从她的多宝阁里找了一些好东西出来赏给了裴瑾,这才让她离开。
经过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天,裴瑾夜里睡得格外的香甜。
翌日,晋封的诏书和赏赐也跟着下来了。顿时,相府嫡孙小姐的大名便在厩里不胫而走,成为了名门贵女嘴里时常提及的典型。一个庶子的嫡女,一步步从默默无闻到名声斐然,先是由皇上下旨赐婚,再到晋封郡主,这样从麻雀到凤凰的惊人蜕变,的确是叫人惊叹不已。
相府里亦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但裴瑾仍旧与往常一般无二,并没有因为身份的转变恃宠而骄,规矩上反倒是愈发受人称赞了。
在一个月的最后一天,蒋嬷嬷紧绷的脸色也似乎缓和了不少。"该教的奴婢都已经全都交给三位小主子了,明日便是奴婢离府之日。日后若是相见,奴婢希望。[,!]三位小主子都已觅得好前程。"
"嬷嬷辛苦了。"裴瑾标准的屈膝礼行云流水般的展现,与以往那个懒散随性的少女宛如两个人。
蒋嬷嬷浅笑着将裴瑾搀扶起来,浅笑道:"端敏郡主已经贵为郡主,这样的大礼奴婢可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