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六道:“天寿山,守陵卫。甲老板的人。”
时雍抿嘴,笑了起来,视线落在何姑姑的脸上,冷冷淡淡。
“你看,求援也没有用了。你还是老实点交代吧,白马扶舟到底是如何引诱你,背叛长公主,下毒陷害的?”
何姑姑睁大眼睛,膝盖一软,白执松开她,当即扑嗵一声跪在了地上。
“郡主明鉴,殿下待我情深义重,老奴便是死,也决计不会背叛殿下郡主所言,老奴当真是一概不知情呀。”
时雍厉色:“还敢说你不知情?”
何姑姑目光露出惧色,但仍是咬牙死犟,“公子待殿下多有孝敬,殿下对公子亦是信重,公子怎会毒害殿下?郡主,老奴是真的不明白难道,殿下竟不是中风,而是中毒么?”
两个人眼对眼互望,时雍许久没有出声。
她离开京师已有六年之久,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不好说,但六年前的何姑姑对宝音确实可以称得上忠心耿耿,人也温和端方,把井庐和宝音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以前的时雍,也是喜欢这个何姑姑的,即便是今日闯入井庐以前,她也没有想过何姑姑会有异心。
之所以这么问,一是试探,二是直觉。
当她进屋时,何姑姑看到她那下意识的眼神和突变的脸色,让她产生了疑心。
当然,要为人定罪,这远远不够。
时雍端起药碗,递到何姑姑的面前。
“喝了它。”
何姑姑知道她什么意思,双手捧起瓷碗二话不说便仰头灌下去,双眼直视着时雍,声有哽咽,“郡主,这样可信老奴了?”
时雍皱眉看着她,表情波澜不惊。
“白执,带走。”
在这个时候,时雍不会再信任宝音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更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有机会近她的身。大乱当前,她的戒备心早已突破了常理。
可是,何姑姑看着她的表情,却满脸的不安,“郡主,你给老奴一个痛快吧。殿下的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真有人斗胆给殿下下毒吗?”
“何姑姑。”时雍打断她,冷冷凝视,“井庐这几个月是什么情况,你比我更清楚。以你的聪慧,难道就没有想过戒备如此森严,不许人随意出入,是为了什么?哼!居然反过来问我?”
她的视线十分狠毒,眸底太过深邃,比六年前相比,更添几分沉稳和睿智。何姑姑熟悉这种审视的眼神,顿时有点紧张,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低低地道:
“老奴是觉得事出有异,可老奴以为是因为战事,公子担心殿下的安危,这才派了人前来保护老奴,打死老奴也没有敢往旁的地方想啊。”
“哼!你所言真假,自会有定论。”
时雍说罢,朝白执摆了摆头,又对庚六道:“告诉我公公,我先为姨母行针,稍候再向他请安。井庐的事情,就交给他了。”
甲一不是听到爆炸声才来的井庐。
实际上,那天从诚国公府脱险后,他潜回守陵卫,得知赵焕将于九月二十举行登基大典,便开始暗中联络旧部,准备孤注一掷,劫出长公主,阻止赵焕登基。只是他没有想到,时雍会抢在他的前面发起了行动
甲一原本是不赞同时雍来京冒险的,可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雷声过后,天就下起了雨。
初时沥沥淅淅,渐渐地密如牛毛,京师城被笼罩在一片雨雾里。
“报——督主——督主出事了!”
一道惊乱的长声穿透雨雾,传入书房,白马扶舟眉头一皱,猛地掷下手中的毛笔,在洁白的宣纸上晕出几团浓墨。
“掌嘴二十,再来说话。”
宋慕漓闻声抬头,看他一眼,“是,督主。”
前来报信的人满身满头湿漉漉一片,像是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一般,额头上滴落的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只可怜他尚未见到白马扶舟的面,就在庭院里被人拦截下来。
“打扰督主清净,掌嘴二十,再行禀报。”